她蠢到我了_作者:温久闻(90)

2020-08-26 温久闻

    因为这样一句话,某些难掩的心悸,好像在悄然破茧而出。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的班会课上,乔女士宣布完之后要开家长会的事宜,就把苏纯淳叫到了办公室。

    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乔女士告诉她:“季念接下来会休学一段时间,我下个星期把你的位子调一下,给你找个新同桌。”

    休学两个字灌入耳中,引得她立刻战栗了一下。

    眼角微热,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季念以后还会来吗?”

    “我也不好说,他父母只是跟我说了休学。”乔女士回答。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苏纯淳应了一声,就失神地离开了办公室。

    原来心底还存留着几分侥幸,可在季念父母来学校,清空了他抽屉内所有的物品之后,就荡然无存了。

    这个时刻,他的座位才真的成了空空荡荡,就连空气中氤氲着的他身上好闻地木质香气也被一并清除。

    季念的一切从她生活中撤走,而她却只敢躲在角落里默默望着。

    心头的镜子像是被突然间打碎,裂出的一道道缝隙折射出刺眼的光,亮得她什么都看不清,视野之中只有少年孤寂而伶仃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从学校回到家的路上,苏纯淳整颗心几乎都是被失落包裹着的,难以言喻的沮丧令她很闷。

    手机的短信界面上的最后一条,是苏纯淳两天前给他发的那句消息:”我吃学校食堂都吃胖了,你医院的伙食好吗?”

    而他像是沉睡了似的,一直没有回复。

    失神着回到家,一打开门,落入眼帘的就是那十二朵插在透明玻璃花瓶的康乃馨。

    落日余晖下,花骨朵摇摇欲坠,好似即将枯萎。

    若他。    树木光秃秃地林立在寒风之中, 地上的绿草褪去了勃勃生机,土地呈现出贫瘠而荒凉的景象。

    从头部外伤开始好转的第二个星期起,季母就给季念找来了每一门科目的家教, 尽管是在病房, 也照常不误地监督着他。

    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季念, 好似在季母陈芸记忆力已经渐行渐远, 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段时光只用来养病, 而没有学习的遗憾与感叹。

    季父偶尔一两次出现在病房中,也几乎都是沉默的。他眉头紧皱的纹路与不动声色的凝视, 仿若让季念又回到了那些备受压迫的日子。

    被七科老师围着转, 全身疲惫无力,脑袋更是转不过弯来。望着笔下勾勒了好多个红叉的卷子, 一时间, 意识开始恍惚。

    他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怀疑自己的未来, 怀疑所有的一切。

    第二名, 这三个字眼就像是一把利刃,剜在心头,割裂出一道道刺目扎眼的红。

    自我否定比外界重压来得更加可怕。

    从护士台经过的时候, 季念偶然看到了上方屏幕里播放的一则新闻:某高级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因前不久考了全班第二, 受不了打击, 选择了跳楼自杀。

    就像是心被挖走了一块, 季念能确确实实感同身受那位高三学生的心境, 因为此刻的他也在煎熬着……

    梦魇越来越频繁, 越来越诡谲,笼罩在心头的不是雾,而是绝望。

    子夜惊醒, 更是难熬。

    痛苦无法纾解,索性他就开始咬自己,手臂上烙下了深深浅浅的牙印,他还会不受控地

    把胳膊抓得红痕满满,鲜血淋漓,甚至差一点就站上了窗台……

    终而在某一天的下午,季念在母亲的絮絮叨叨中昏迷了过去,大脑的轰鸣声就像是永动机一样片刻不停地嗡嗡作响。

    像是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僵硬的四肢被人桎梏住,呼吸在刹那间也近乎停止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季念只记得那天早晨的阳光刺眼发白,晃得人什么也看不清。

    继而他就被送去了精神心理科,迷迷糊糊地回答了许多医生的问题,失神状态下,他甚至都不记得到底说了什么。

    家教也没再出现,只剩下他形单影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