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苏纯淳都没有收到回复,她只好转身离开了医院。
外边的视野要空旷许多,枯叶在凌厉的冷风中飞舞着,上周医院正前方的大树上还零星缀着几片叶子,可这会却是凄凄凉凉,空无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苏纯淳心底的某一处像是被人抽走了,空荡而滞涩。
舌尖卷着淡淡苦味。
季念去哪了?他是真的走了吗,真的从她生活里搬走了?
或许是因为昨晚想了太多,失眠到凌晨才朦胧入睡,苏纯淳这会平静得很,就像是光脚走在冰天雪地里,也毫无知觉。
凝视着手里的两箱核桃,突然间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季念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而她却厚颜无耻地还来这里。
虽然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可不知为何,如今心头的惭愧与内疚像是化成了一滩水,在徐缓着从她心尖溜走,抓不牢,锁不住。
寒风中,两箱核桃孤零零地留在了医院门口。
而她微小的身影也渐渐在某人视野中,淡淡褪尽。
—
班级人数是双数,乔女士思索了老半天,也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和苏纯淳做同桌,于是乎他身旁那个座位照旧还是空的。
日子过得很快,她时不时还会想起季念,只是失落的情绪远没有只有那么强烈。
季念对她来说,不是失眠了,而是消失了。
周五的家长会,是苏纯淳自己开的,她知道,江凝不会愿意来。
哄闹一片,教室内家长济济一堂,交谈声,欢笑声,哀怨声充斥在耳边,嘈杂得她几乎想要捂住耳朵。
她站在教室后边的角落里,收拾着置物箱内乱七八糟的东西。
垂眸的时候余光不经意地撇到了某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影。
强烈的好奇引得她又往那处看去,继而是完全的出乎意料和难以置信。
以为是错觉,她下意识地揉搓了一下微烫的眼角,再定睛一看,才发现真的是他。
季念穿着整洁白净的校服,外头加了件暖和的棉质外套,面容很清瘦,似乎能透出骨头来,没有绷带缠着的短发整齐地垂挂在耳侧,还是那副清冷漠然的样子。
而隐隐的不同是,他表情之中蕴藏着微不可察的怠倦。
恍然之间,高大瘦长的人影在视线里徐徐放大。
背着光,季念朝她一点点走来,落在地上的脚步很稳,步伐里带着惯常的从容。
而当他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时,苏纯淳的嗓子几乎是立马哽咽了一下,所有淡淡褪去的情绪在此刻又拢了上来。
他回来了?
朦朦胧胧的眸子里倒影着少年俊秀而瘦削的面容,他轻启唇瓣,看向自己的目光温温和和:“苏春虫,好久不见。”
微哑的声线,像是在嗓子底端藏匿了许久才发出来的,引得她陡然失神。
再见到他,恍若隔世。
苏纯淳咽了口气,抬手又揉了下湿冷的眼角,闷闷的声音从胸腔内钻出来:“你是谁啊?”
季念笑了下,目光很柔,几乎能把人化成水,“连我都记不清了?”
“哦,我想起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那个脑子坏掉的智障。”
季念:“……”
她稍顿,继续说:“还是那个看到消息不回的瞎子。”
“还是那个不吭就消失的哑巴。”
“还是那个……”她顿了下,有些气短,“以前整天只知道怎么欺负我,现在却连个屁都不放的大傻逼。”
周围乱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在角落的两人。
冗长的一段沉寂,季念手指轻轻揩过她眼角缓缓流淌下来的泪珠,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他微微俯身下去,凑得离她很近,鼻尖均匀的呼吸几乎洒在她脸上:“苏春虫,哭成这样很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