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放出去的是些无关痛痒的丑闻,有杨巍善欺骗大家的事实在前,这些丑闻到最后也会被揣测成巨大的阴谋。”
苏木道:“可说到底,百姓也不能将这些官员富贾如何。”
“百姓对其不复信任,他们疲于应付流言之时正是最松动的时刻,我与陛下原本就无意让他们伏法,只是想将傅家在衢州培植的势力全部换成自己人罢了。”
苏木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沈行在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衢州毕竟是他们的地盘,只要残根犹在,大树就难以撼动,连根拔起需要时间,我不可能在衢州久留,斩草除根并不现实。”
沈行在所言的确是实话,这世道的不公,并非皆能求仁得仁。他的计划说来只有一两句,办起来却也并非易事。尽如人意不是嘴皮子碰一碰就好的事情。
苏木垂着脑袋静了半晌,点点头,“吕夫子应该知道老师的去向,我写信去问问。”
***
沐浴过后,苏木坐在梳妆台前让青簪为她擦头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情仍旧不好。
“郡主与侯爷又吵架了?”青簪问。
苏木伸出食指戳了戳镜中的青簪,指尖敲在上面哒哒响,“什么叫又,我常与他吵架吗?”
“也不常,不过是一日吵三次,偶尔加个餐罢了。”
苏木嘁了一声,托着下巴道:“我只是有些感慨,你看书上写的,众人说的,振振有词皆是山海清明、日月耀光,无不公之事,尽无辜之民。但天下仍有不公,更无奈的是,即使一切心知肚明,也依旧无能为力。”
“奴婢虽不清楚郡主因何有如此感慨,只是心存希望总是好的。”青簪道。
苏木笑了笑,不再说话。
青簪替她将头发擦干,便去收拾净房。苏木在屋子里坐的有些闷,索性出去走走,半路上意外遇上了郭宫。
郭宫应是才吃过晚饭,嘴上的油还未擦干净。
沈行在一忙,他这做属下的自然也休息不了。今日好不容易侯爷良心发现放了他半天假,也不敢出去,抓紧吃完晚饭便打算回去补觉。大晚上乍一看见路上飘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若不是苏木穿的不是白衣,他还真以为自己累死见鬼了。
“郡、郡主……”
苏木点了点头算是应他,看着他嘴上的油,默了默,“刚吃完饭?”
“是。”
苏木想了想,又问:“你家侯爷呢?”
她本意是问沈行在在哪儿,郭宫却听岔了意思,“侯爷还未用晚饭。”
苏木愣了愣,下意识地皱起眉,“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用晚饭?”
“侯爷公务繁忙时常常忘记用饭,也不许我们打扰。”郭宫抹了抹嘴,忽然福至心灵,“不如郡主去给侯爷送饭吧。”
“我?”苏木指着自己的鼻尖眨了眨眼,“不许你们打扰,难不成就许我打扰了?”
“我们毕竟是做属下的,说的话侯爷也不会听,但郡主不同,侯爷就算生气也不会训斥郡主。”
“……虽说我没证据,但我还是怀疑你在编排你们侯爷两面三刀。”
郭宫连连摇头,“属下绝无此意,郡主可别吓唬属下。”他只是想让郡主给侯爷送饭,决没有要涨月银的意思。
苏木点点头,“知道了,我过会就去给他送饭,逼着他吃总行了吧。”
郭宫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所折服,又觉得这火添的还不够,再接再厉,“今日之事郡主也请不要责怪侯爷,侯爷一路走来,也有不少难处。”
她自然知道沈行在有难处,能官至高位的,又有谁不难。但别的人再难也不是她要喜欢的人,她琢磨了会儿,干脆顺势问道:“郭宫,你跟着沈行在多久了?”
“七年了,郡主为何问这个?”郭宫不解。
苏木算了算,简单的算术还是会一点,“那你在他十五岁时便在他手下做事了?”
“是。”郭宫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