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听了这话,才坐下,夫妻二人用了晚膳。
临睡前,知知忍不住翻了个身,仰脸看着陆铮,道,“夫君,你喊阿父来,是想将矿山交给他麽?”
陆铮自是点头,他是早就打算好的,矿山乃他的秘密武器,这事也就他与几个心腹晓得,除此之外,也就同知知提过。这样重要的地方,自是要交给自己人才行。
“你阿父是自己人,交给他,我才放心。”
知知有些惴惴的,道,“夫君,我怕阿父做不好,阿父以前也未做过冶炼,万一搞砸了,那便要误了夫君的正事了。夫君信重我阿父,我心里自然欢喜,但到底夫君做的都是大事。而且夫君入广牧后,相继提拔了我大哥二哥,我亦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此番见夫君又要将如此重要的矿山交给我阿父,知知心中有些惶恐。”
陆铮见她神色忡忡,仿佛很是当真的样子,当真是可怜又可爱,忍不住去亲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阿父虽未有此经验,但此番我只是叫他去管着矿山冶炼和兵器制造,无需他亲自动手。再者,你阿父性子沉稳,气势足,镇得住场子,我亦会派人辅佐你阿父的,出不了事。”
说了这话,才见知知神色缓和,陆铮又忍不住摇头。
旁人的妻子,恨不得拼命给娘家人捞好处,家中有什么,便拿去补贴娘家;他的知知却同她们不一样,她时时念着的,都是他,叫他怎么能不将她放在心尖上。 江家人入广牧那一日, 知知跟着二哥江术在府外等着,见到那辆蓝布马车时,兄妹两人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马车停下, 帘子掀开,第一个下马车的,是江陈氏,她瞧上去没太大的变化,知知见了她, 却是立马就掉了眼泪, 带着哭腔喊她,“阿娘……”
江陈氏给她吓坏了,忙上前搂着她, “哭什么,娘这不是来了麽?你嫂子有身子了,这才耽搁了几个月,你爹在家里天天惦记你们几个。”
知知红了红脸,道,“我就是想您和阿爹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 大嫂冯氏也被江大郎扶着,下了马车。知知忙喊她, “大嫂。”然后便小心翼翼看着她鼓鼓的肚子,冯氏本来生得丰腴些,怀了孕,肚子更是大得吓人。
冯氏倒心宽, 坐了半个月的车,丁点没什么不舒服的,笑呵呵道, “小妹看着瘦了些。”
这话一出。江陈氏立刻接腔了,“可不是,你嫂子说得对,我看着也是!我刚就想说,小脸都尖了,手腕子也细了……”
江术一听,忙道,“还是进屋聊吧,进屋聊。”
一家子进了江府,一路上,冯氏忍不住打量着偌大的宅子,道,“我还没想过,我冯翠翠有天还能住这样的大宅子!”
别说冯氏了,就连跟着陆铮一路打仗的江家兄弟二人,也没想过这一天,一家子俱笑了起来。
因着冯氏双身子,家里人便叫她去歇,知知则被江陈氏拉着,到一旁的屋子说话去了。
母女俩许久未见,乍一见到,真是满肚子的话要说,江陈氏忍不住感慨,“我是真没想到,女婿能有这样的造化。当时女婿接你去郧阳时,我还当那就顶厉害了,结果现下咱们一家子居然来了广牧了,这可真是——啧啧……”
知知面上盈着笑,没说话。
江陈氏感慨了一番后,又压低了声音,道,“闺女,我听你阿爹说,女婿想叫他去帮忙?”
知知颔首,“嗯,夫君同我说了,他说阿爹是自己人,有些事交给阿爹,他放心。”
江陈氏听了这话,心里便晓得了,自家闺女还是很得陆铮喜欢的,提了几个月的心,一下子放了一半下来。她是真没想过,陆铮会有这样的造化,本来他还是卫所千户时,就是他们江家高攀,如今这悬殊可就更大了。
江陈氏虽没同家里男人说过只言片语,可心里真是担心坏了,就怕知知在外受了苦。这男人有权有势了,心思就多了,那戏文不还唱陈世美麽!
虽放了心,江陈氏仍是将在肚里攒了数月的话说了,她拉着知知的手,推心置腹道,“知知啊,陆铮他能走到这一步,我跟你爹是万万没想过的。本来娘想着,你嫁的近,他陆家虽比咱家强些,但到底你还有两个哥哥,日后还有侄儿,总能护得住你。可事到如今,这话,娘可就真不敢说了,不瞒着你,来的路上,我心里就一直绷着根弦。女婿对你好,那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