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容王笑容慈祥,耐心地为她答疑解惑:“那四个老不休,普通人说起他们来,都道他们是远离朝堂,高洁不问尘俗。几十年来频频开坛讲学,说是什么人都能前去听教,可真去听教的,又有几个会两手空空呢?”
若真空着手去,只怕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几十年来,他们公开承认为入室弟子的,只有两位,而其中一个就是岑嘉树。
“你只需想想,他祖父还活得好好的,家中赐爵还在,却无财力再请赐爵,就能明白岑家这些年往善溪抬了多少真金白银。”
岑嘉树打从幼年开蒙起,在善溪的时间就比在岑家多,算是在他们四人跟前长大的。
直到今年进京参与夏望取士,才算正式出师。
所以他虽年轻,从前在才学方面也未让世人见过真章,但在朝野都备受瞩目。
“原来如此。多谢容王叔。”
说话间,李凤鸣眼前一亮——
岑嘉树进来了。 事实证明, 岑嘉树本人与那副画像的区别,只在于画像未能体现出“他的肌肤白到近乎发光”这个细节。
岑嘉树不但长得好,更难得的是, 年纪轻轻却很有分寸。
被召进锦棚来见礼, 他不卑不亢、言行有度,但并无老气横秋的沉闷。
见人自带三分笑, 有问有答, 不忸怩、不拘谨,尽显年轻士子恃才洒脱的骄傲敞亮。
得体言行与出众长相从来都是相得益彰的。
他就站在那里,无需什么惊人言论, 更不必做出哗众取宠的行为,轻易就能博得瞩目。
最让李凤鸣挪不开眼的, 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明亮与鲜嫩之感。
不是年少青涩未长开的稚气, 而是生动舒张的鲜嫩。
眼唇一弯, 酒窝一现, 就融化出明亮蓬勃、生机盎然的甜意。
饱了眼福的李凤鸣心念一动,眼角含笑觑向身侧的萧明彻。
说起来,萧明彻五官精致, 外貌上似乎更多继承了母亲那一脉的优点。
哪怕他时常前往边境出生入死, 素日里也并未刻意保养, 肤色比起寻常男子还是白许多的。
但他瞳色浅, 又时常满眼古井无波, 好像没有太大悲喜,在人前甚少流露情绪起伏。
如此一来, 白肤就让他更添清冷疏离。
与合帐时那种热烈激狂截然相反。李凤鸣错开目光,颊边微烫,心中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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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岑嘉树, 太子什么都没问,显得很冷淡。
倒是恒王,想来是早将他的根底盘过一遍,问出的问题都较为具体。
“你祖父今年已高寿七十有九,身体可还康泰?”
岑嘉树眼帘半垂,颊边那个酒窝深深的:“有劳恒王殿下关怀,祖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又问了几句岑家近况后,恒王语重心长地笑道:“你家的赐爵到你祖父就袭满三代,如今全指着你出人头地、重抬门楣。今次夏望取士,你可要全力以赴。”
“多谢恒王殿下教诲,草民谨记,必不敢有丝毫懈怠。”
恒王与岑嘉树交谈结束后,粗通音律的泰王叔忽然发问:“你昨日奏琴,是有备而来,还是临时起意?”
“回王爷话,是临时起意,”岑嘉树大大方方地坦诚,“前头的正定伯府小公子侯允亮相后,场面有些乱,我便想着取个巧。”
有那侯允在前莽撞地大放厥词,引发全场哗然,若再循规蹈矩上来吟诗或激昂陈词,说什么都没人会认真听的。
泰王叔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个刁滑机变的。那你所奏的曲名是?”
岑嘉树执礼对答:“《雅言抒怀》。”
“这曲子耳生,却是好曲。雅韵疏阔,恢宏激荡,竟有几分古朴庙音的气象……”
泰王说话间,岑嘉树略掀眼帘,正好与李凤鸣兴味挑眉的目光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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