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_作者:九皇叔(138)

皇帝沉默下来,垂眸不去看她,视线落在元乔置于腰腹间的双手上,白皙细腻是不必说,也应该是温柔的,她想让元乔摸一摸她,告诉她此事何解。

她不想违背元乔的意思,又不愿放弃演练,心中一阵纠结,起身往窗口走去,为难道:“朕以为不会有与大长公主意见相左之日,或许那日会来得很久,不想会来得这么快,朕还没做好准备。”

元莞似是低语、似是说给元乔听,又像是在困顿中地诉说,元乔良久一叹,抬眸看着窗下孤寂的背影:“陛下那年出宫想要做什么?”

“十岁那年?”元莞诧异道。

元乔点头,她笑了笑,旋即又摇首,不愿告诉元乔。

元乔也就不问了,起身要退下,元莞劝说不得,只得让她回去。

她看着元乔渐行渐远的背影,涌动不知名的情绪,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同孤鹜道:“朕觉得大长公主有些怪异。”

说不清哪里怪异,就是感觉奇怪,元乔的语气里透着不寻常,与从前一样似要压制她一般。于朝政上,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傀儡皇帝,相反,她手中的权势几乎可与元乔抗衡。她若意思坚决,元乔也耐何不得。

可这样一来,她与元乔就渐行渐远,更别提爱慕。

皇帝满是踌躇犹豫,伺候她的孤鹜也感应出来:“此事大长公主的说法并没有说服力,相反似是故意与陛下反着来。”

“她在试探朕?”元莞黯淡的眸子里亮起一阵光彩,唇角抿得很紧,眼中的希望就连孤鹜也看得很清楚。

孤鹜不知皇帝为何又突然开心起来,点滴的话就可影响她的情绪,他茫然道:“可是大长公主为何要试探陛下,您为君、她为臣,只有您试探,无臣试探君的道理。”

元莞想想也是,元乔试探她做什么?

试探她可听话?她听话与否,不该用大事来衡量,元乔没有霸权的野心,更懂得分寸,不会用演练的大事来试探,她摇首否认自己的想法。

皇帝神色凄楚,令孤鹜不忍,“此事陛下如何想,演练一事是否继续?”

“不可操之过急,朕且想想。”元莞一时拿不定主意,摆手吩咐孤鹜退下,自己走回殿内,找出那只坏了的傀儡娃娃,点点它的脑袋,想起元乔待她温柔之色,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她要做好皇帝,自然要先壮大自己的势力,元乔忽而调转方向,让她极难做事。

苏闻还在等着她的答复,不能再拖延下去,她令人去传苏闻过来,也可听听魏律的意思。

旨意一出后,元乔就知晓了,她未曾回政事堂,直接回府而去。

彼时陈砚在房里候着,手中带着一份名单,元乔接过后,吩咐他退下。陈砚跟随元乔多年,亦知晓她得先帝托付,才辅助皇帝,如今要推翻旧日作为,可想而知心中的为难与压抑。

陈砚所带,不过是一份元氏宗室内的名单,还有详细记载。

先帝如其他帝王一样,登基后打压兄弟,

剥夺其参政权力,有的甚至连王爵都褫夺,沦为庶人。

想起‘庶人’二字,眉心的忧愁遽然加深,手中的名单重如千斤,她反复去看、去斟酌,总觉得不如元莞。

元莞聪慧勤奋,且得苏闻魏律等人的爱戴,且她戒骄戒躁,又拿捏得住朝臣,显然做得最好。名单上的这些人要么纨绔、要么懒惰,亦或是才识不佳,若为皇帝,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按理她欺压元莞多年,元莞对她应该是痛恨才是,可她看得很清楚,并没有一丝恨意。

元莞救她于危难,她却要推她入深渊。

忘恩负义的是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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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终究是听从大长公主之意,安抚住苏闻,好在苏闻知晓皇帝为难之处,并没有怨恨在心,皇帝顺势给其子嗣加官。

皇帝一连的安排都很妥当,并没有使君臣离心,至于苏闻与大长公主之间臣僚的嫌隙,她本不在意,后魏律暗中提醒,她设宴替两人说和。

苏闻感叹皇帝的心思缜密,而元乔闻讯后接连皱眉,不愿应承皇帝的好意。

宴上皆是重臣,元乔拒绝不得,只好去赴宴。

秋日里的天高气爽,宴上朝臣和睦,都知晓此宴上背后的目的,不敢随意提及,元乔惯来性子冷,旁人主动同她说话,她才会说上几句

元莞的目光时常落在元乔的身上,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当元乔抬首的时候,她又看向旁处,或与朝臣说话,元乔总是没有看见。

散席好,元乔径直离去,她托腮而望她的背影。苏闻等人见皇帝面露微醺,也跟着离去。

元莞好心,好似并没有得到元乔回应,自己郁闷不已,想到元乔的性子,也就释怀了。她常叹出一口气,起身去垂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