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衫褴褛,鞋底有洞,可见来时很慌张,但他神色并没有生死慌张,而且他说前日里赵原所伤,遭到挟持。你可曾想过从临安至行宫,策马也需一天一夜,发生这么多事,他又是一路走来的,苏相觉得时间可对得上?”
苏闻惊中回神,忘了最重要的时间问题,临安城前日里还送来消息,并无异动,短短两日里就发生这么多事?
他愧疚道:“臣受人蒙蔽,还望陛下恕罪。”
元乔摇首,苏相老了,心思不如以往细腻,但眼下并非是追究的时刻,吩咐道:“你令人盯着钱禹,他既来谎报,就必有后招,命人去临安调兵来。”
或许元莞猜得对,城防军撼动不得,周遭路军必有动静。
苏闻得旨意后,秘密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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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兵的旨意方送出行宫,就被人拦截下来,苏闻不知,反是孤鹜先知,迅速报于元乔。
元乔不在意,一侧在看话本子的元莞听了一耳朵,言道:“截了就截了,你再派皇城司的人再去。”
“明知会被截,为何自投罗网?”孤鹜不明白她的想法。
元莞却道:“就是让他们抓,且等着就是。”
孤鹜不敢违逆,匆匆下去吩咐。
元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凑到元乔跟前:“我与陛下打一赌,你若输了,我们回宫洞房如何?”
“你且正经些。”元乔无奈,这般紧急关头了,口中竟还没有好话。
“我怕甚,孤身一人,又不记挂百姓,到时你若败了,带着你离开便是,到时择一山水之地,轻松自在。”元莞状似轻松道。
一番话戳中元乔的心,她可以感受到元莞的自在,可她做不到,先帝的托付犹在,她如何都不能看着大宋在她手里乱了。
她摇首道:“我走不得。”
“那你可要打赌?我将路军借你一用?”元莞眯住眼睛,眼中泛着精光,看得元乔忽而想笑:“你自己跑就是了。”
“一人跑是自在,可余生无趣,不如拉着你一起。先说可要打赌?”元莞不想听她自怨自艾的话,凝视她无奈的神色,又逗弄道:“陛下貌美,世间难找,就算不碰,绑着回府过眼瘾也好,佳人在侧,心旷神怡。”
元乔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哪里来的这么多不正经的话。”为帝时尚可,最多拿着那夜的事说话,如今倒好,舌灿莲花,嘴皮子愈发利索,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元莞正经道:“刘氏教的。”
刘氏已死,元莞再怎么说,也无人知晓。元乔不信她的话,改了话题:“你要如何赌?”
“就赌元清是否心正。”
“他若心正,如何?”元乔反问。
元莞沉吟须臾,望着她:“你要如何?”
元乔弯弯唇角:“你输了,入中宫。”
“我不要做你的皇后,好憋屈。”元莞反驳,本该做皇后的人是元乔才是,怎地就轮到她了。
听见‘憋屈’二字,元乔笑意不减,往她处靠了靠:“那你要如何?”
“我……”元莞想不出来,元乔为帝是她逼的,可是未曾想到还有今日的麻烦,她还是不肯:“总之不做你的皇后。”
“皇后不做,贵妃?”元乔声色温和,就像是哄孩子般望着对面苦恼的人。
外间或许即将就有大军压境,本该是紧张凝重的氛围,不想被元莞几句话带出几分温馨来。
方才还是张牙舞爪的人,此刻却是愁眉苦脸,她苦苦思索,半晌才道:“我不要做妾。”
“那就为后。”元乔提醒道。
元莞掀开眼皮瞪她一眼:“为何要同你成亲,这样很好。”
不成亲就成了。
元乔愣了下来:“为何不成亲?你方才都说要、洞房……”
“不成亲也可以洞房。”元莞玩赖。
元乔扶额:“那你方才要赌什么?”
“我不会输的。”元莞自信道,“元清心思定然不正。”
“既然要赌,就需定下赌资,你怎能不讲理?”
“那就听你的。”元莞不情不愿地应承下来,自己也跟着精神起来,如何都不能输。
她想了想,此事不可小觑,睨着元乔:“你肯定会输。”
赌局未开始,先将狠话放好,元乔今日笑意很深,附和她道:“输了就去中宫洞房。”
“不,福宁殿。”元莞直接拒绝,她断然不会入中宫的。
“中宫。”元乔不理会她的反驳,就算输了,也该由自己来定才是。
元莞气馁,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两人说定赌局后,皇城司派遣的人又不知所踪,孤鹜匆匆来报,急道:“不若臣亲自去调兵?”
“你也想自投罗网?”元莞戳着他脑袋,又骂道:“白间说了不过是做戏罢了,你以身犯险,出了事可不关我的事,最多落霞哭一鼻子,给你多烧几张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