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得像是胸有成竹,元莞有些自愧不如,视线略过她明媚的容颜,落在身后的葡萄架上,悠悠道:“县主看来还未死心,不过无妨,我不在意。”
说完,拍拍意欢的脑袋:“快些回宫去。”
“可是葡萄怎么办?”意欢念念不舍又万分纠结地看着手中的大葡萄,下意识将怀里挪了挪:“小姑母,我们送给大姑母,好不好?”
“随你。”元莞将她推给落霞,吩咐道:“送她入宫。”
陛下一回来,想必那四个孩子也会陆续回宫,意欢如今的身份更为尴尬,若说是罪臣之后,就不该留在资善堂内,明日御史肯定会弹劾。
若不送回去,人留在府里也不安全。
还是还给元乔再说。
意欢被落霞匆匆抱走,陆连枝这才好奇出声:“小郡主口中的大姑母是何人?”
“陆县主可要去前面坐坐,若是喜欢这些葡萄,可带些回府,这是陛下曾留下的,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元莞笑了笑,揭过方才的话题。
陆连枝不傻,明白她不想回复,再次开口询问:“你既开口,我自然留下,只是你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大姑母是何人?”
元莞面色沉了下来:“县主对小郡主的事似是很关心?”
“好奇罢了,她唤你小姑母,可见那位大姑母是你亲近之人,且年岁比你大些,思来想去只有陛下了,对吗?”陆连枝分析道,眼中情绪也有些变化,那些笑意也维持不住了。
元莞没有再回答,转身就走,她不喜欢陆连枝的自作聪明,那种窥测人心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人都有秘密,不能摆在人眼前,窥测、探听都会让人厌恶。
陆连枝见她走了,抬脚就跟了上去,不甘心道:“你为何执迷不悟?”
身后的阿布摘了一串葡萄后,周遭就没有人了,捧着葡萄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还是等落霞回来再说。
离开的两人几乎并肩而行,婢女不敢走近,就远远地跟着。
元莞并没有回答陆连枝的话,赶客的含义很明显,奈何陆连枝并无主动离开的意思,她拦住元莞,将声音放得很低:“伴君如伴虎,你该知女子为何为帝后,后宫断不会有后妃的道理。”
元莞耐着性子:“妄议今上是大不敬之罪。”
陆连枝眼神一暗,似是被她的话伤到了,悲怆的视线落在元莞的眼睛上:“从初见你时,我就喜欢你,过去五六载,我都未曾改变过心思。我未曾伤害过你,而陛下、她……”
欲言又止,元莞更加不耐,她狠狠心道:“莫要忘了,她废了你的帝位,你难道就毫无隔阂?”
废帝一事是元莞与元乔之间难以跨过的鸿沟,然而元莞自认这是她二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她唤来婢女:“送县主出府,以后无事莫要登门。”
“元莞,你就在逃避。”陆连枝气得跺脚,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几句。
将人赶出府后,元莞心中怒气难消,见到桌上洗净的葡萄后,深深吸入一口气,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三言两语就带动自己的情绪,她还需像元乔学习一二。
她坐在案旁,扫到摆置的葡萄,不觉平静下来。
隆安郡王行不轨之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于此同时,还有副指挥使被牵连在内。
郡王在朝本无根基,定罪后几乎无人替他求情,没过几日后就被宗室除名,意欢的去留成了难题。
皇帝没有表明态度,两府试探过圣意,奈何皇帝口风甚紧,没有透露风声。
城防军内清洗一番后,赵原的位置更加稳固,他为表示感谢,特地给元莞送了份礼。
礼轻人意重,也是一片心意。
直到郡王夫妇被处置后,皇帝下旨将元意欢过继到名下,满朝震惊,反对的奏疏如雪花般飘进垂拱殿内。
朝臣以逆党之后的身份置喙此事,尤其是御史台,御史中丞几乎跪在殿内谏言不可。
苏闻精明许多,带着枢密院默不作声,上官本就是帝党,跟着苏闻一道装聋作哑,分不清局势的周晋上了反对的奏疏,见两只狐狸都保持中立,也跟着消停下来。
两府一安静,就剩下御史台孤军奋战,闹腾一月后,皇帝心意坚决,御史台偃旗息鼓。
抛砖引玉之举,让元莞心中略有不安。
她二人若想光明正大在一起,只怕不会这般简单,她想了想,让人去通知周暨,修缮堤坝的行程暂缓。
几日后,周暨回信,知晓了。
中秋之际,元莞一人待在府里,阿布去宫里赴宴,让她也清净不少。
阿布从宫里回来之际,她躺在躺椅上,手畔多是精致的点心,阿布在宫里吃的都是冰冷的东西,见到这些点心就忍不住动手捡了两块,吃得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