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地不去?”
“朕、朕觉得无甚意思,不去的好。”元莞支吾道,她对外间的事情依旧打不起精神,旧时的影响依旧难以根除。
元乔对她的话不解,抬眼见她一双湛蓝的眸子,忽而明白过来了,笑说:“御街很有意思,每年上元节都会有杂耍,相扑,还有灯火,傀儡戏,很多游戏。”
元莞心动,转眸望她:“大长公主去过?”
“去过几次,陛下明年可去看看,很有意思,并不无趣。”元乔建议她,欲起身之际,见她双手置于膝盖上,五指紧握,似是不宁。
皇帝无缘无故出宫,若真是贪玩,就该同周暨一道去御街,无端来公主府,必然是有事的。
元乔复又坐了下来,关切道:“陛下今日过来有事?”
“无事。”元莞摇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令自己微微放松,她想问豫王之事,又恐元乔欺瞒她,问之也无益了。
一时间,踌躇难耐。
欲言又止,不是小皇帝霸道的性子,元乔默然去猜,想起二人间还有一约定,猜测道:“陛下是为了遗诏而来?”
遗诏?元莞忘了此事,孤鹜一直在寻,未曾有结果,恰逢太后给她塞来刘氏兄弟,事务繁多,就忘了此事。
元乔一提,她先是怔忪,而后默然点头。
元乔见她的神色后,断定她并非是为遗诏而来。且遗诏一事,小皇帝趾高气扬,哪里会这般打不起精神。
她复又猜测道:“太后又令陛下立侍夫了?”
前几日她离开福宁殿后,太后晚间就去了,在殿内待了多时,离开时唇角微扬,可见心情不错。小皇帝行事霸道,且嘴巴伶俐,唯独在侍夫一事上头疼,每每提起,都是为难之色。
元乔如何都猜不到是因为她的事,令元莞心神不宁。
元莞不去辩解,弯唇笑了笑,“先帝待姑母可好?”
因为先帝?元乔被问得措手不及,颔首道:“亦兄亦父。”
想来也是不差的,不然如何会令她入朝摄政,元莞不知该问什么了,藩王之事陡然问起,更觉得突兀。
小皇帝再次沉默下来,元乔着实不知她心中所想,起身道:“陛下且等候片刻。”
元乔离开了。小皇帝松懈下来,不禁去想,元乔若真是前豫王子嗣,先帝为何这么宠爱她,江山都交在她手里,就不怕她反咬一口,将皇位给了豫王一脉。
先帝英明神武,不会做出这样愚昧的事,可太后手中握有证据,不似作假。
虚虚实实,着实头疼。她想不通了,但太后必有所动作的,她也不想元乔被旁人构陷。
片刻后,元乔回来了,手中多了一物,置于元莞面前。
元乔素来傥荡正直,答应过的事就不会食言,且此地是她的府邸,也不怕单枪匹马闯进来的元莞有何作为。
木盒很普通,填漆的锈都有些掉落,可见年岁久远了。
元莞不去碰它,凝望须臾,元乔亲自打开,她这才看见里面一道布帛,元乔则道:“陛下似有疑虑?”
元莞眼下对遗诏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或许没有遗诏,元乔有异心,也照样可以拉她下来。
她就不去看了,反将盒子盖了起来:“朕信姑母。”
小皇帝的行为太过反常,陡然变了性子,喜怒不定,令元乔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思忖一番,建议道:“陛下可去御街走走。”
“朕回宫了。”元莞知晓问不出什么话来,失去留下的耐心,不如回宫再想对策。
元乔道:“已近午时,陛下不如留下用午膳?”
“朕不饿。”元莞抬脚就走。元乔唤住她,拾起一旁的帷帽,给她戴好,低声道:“陛下注意些身子。”
唯独元乔嘱咐她注意身子,太后从来不说这些,元莞烦躁的心就安静下来了,趁势望着元乔平和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素净容颜总是会让人多看一眼。
不施粉黛,亦有颜色。
戴好帷帽后,元莞又不想走了,但话已出口,不好做更改的,拿话与元乔说:“大长公主今日忙什么?”
“无事欲菊花酒。”元乔回答,今日休沐,恰见菊花开得好,就动了些心思,方摘了些来,就听到幕僚来传,陛下出宫而去,仅带了几人。
她匆忙令人去寻,半日寻不见人,不想人就在她的门外,都已站了半日之久。
困惑又无奈,令陈砚将人请进来。她思及惊心动魄的半日,免不了多说一句:“陛下若再出宫,多带些人,外间乱得很,不比宫城。”
元莞记下了,眼睛湛亮,又道:“姑母酿酒自己饮?”
“陛下若喜欢,待酿成之日,臣送些入宫。”元乔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