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恩衍恍然想起,这些可不就是简玉纱从前经历过的事。
他默然无语,长呼一口气,肩膀松软下去,萎靡不振地靠着八吉纹的迎枕。
简玉纱合上书,慵懒地道:“闵恩衍,你愿意怎么忍受你娘是你的事,但我警告你,你若敢伤了我的身子,我便叫你闵家绝后。”
闵恩衍拍案而起:“你……”
简玉纱除衣躺下,合眼入睡。
明日便要入营,攒个好精神很要紧。
闵恩衍显然也惦记着入营的事,他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承平伯,在营卫里混过好几年,怎么说也比内宅女子有见识、有本事,这几日低到地底的自尊心,瞬间重拾。
他忽然高高在上地笑,口吻似老前辈嘱咐后辈,道:“玉纱,内宅日子是有些烦人,但营卫里比内宅更艰难,你一个女人,从没在外面混过,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找我哭鼻子。”
简玉纱闭着眼,表情平淡:“从前你我切磋过武艺,你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已经忘了?”
闵恩衍梗着脖子道:“五次里面我能赢你三次!”
简玉纱不稀得睁眼瞧他,淡声道:“如果我不让着你,你一次都赢不了。”
闵恩衍不信,冷哼道:“你少在这儿胡扯!”
明日便是五军营月考日。
闵恩衍一想到简玉纱明日便要去营卫里吃瘪,他心情顿时愉悦不少,这几日所受的苦楚,也无形中减轻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渣男是男配,不是男主!
男主是皇帝,还没出场。
皇帝:朕还没出场,别冤枉朕。朕脑子有病,但朕不渣。 简玉纱将要入营,这件事竟成了闵恩衍的安眠汤,叫他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早晨二人洗漱的时候,简玉纱瞧见“自己”脸色好了些许。
外头天还没亮,顺着红烛往外望,菱形窗棂切下一张青蓝的天,如晕开的彩墨笼一层朦胧薄纱,清雅寥廓。
简玉纱与闵恩衍各自梳洗。
闵恩衍为了节省出吃早膳的时间,只穿衣梳头,其余全部省略。
简玉纱起得够早,时间尚足,不紧不慢穿上五军营士兵的服饰,她套上织金罩甲,足蹬软香皮,头戴翼善冠,已经穿戴得差不多,还剩下腰间的紫绒绦未系。
她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审视着“自己”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其实她本身在女子之中算高挑,比闵家任何一个女眷都高,但是在男人面前,终究还是显得纤弱。
简玉纱低着眼皮儿瞧闵恩衍,她吩咐道:“过来,给我系上。”
她将紫绒绦递过去。
闵恩衍下意识接了,熟稔地系在简玉纱腰间。
简玉纱瞧着“自己”微微弯腰系紫绒绦的模样,脑子里蹦出“柔婉顺从”四字。
原来男人是这样看待伺候自己的女人。
而闵恩衍从前看待她,恐怕只比“柔顺”更下作,或许只当她是一尊物件摆在闵家主母的位置上,否则也不会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简玉纱心中愈发厌恶闵恩衍。
闵恩衍替简玉纱系完紫绒绦,后退一步打量着她,人靠衣装,简玉纱现在的确当得起“丰神俊秀”四个字。
不知怎的,他明明是看自己的脸,却只从“自己”的瞳孔里,看到了“简玉纱”。
闵恩衍眉心一跳,脸颊微红,催道:“快吃饭吧,时候不早了,迟了军营里的把总要责怪。”
丫鬟送了早膳进来,二人一同进食。
眼看着天要亮了,闵恩衍边吃边奇怪道:“今儿怎么无人来催?”
往天柳氏的人就像催命鬼一样。
闵恩衍当下大喜:“玉纱,想来是我母亲立完规矩了!”他念几日佛,口头禅都变了,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总算熬过了。”
简玉纱哂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