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刁导摆了摆手，爽朗笑道，“你看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如果我真介意之前那点小事，今天就不会来给你捧场了。不过当时，我是真有点觉得你这个新人不懂事，后来要不是你家乔璟……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说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不说了。”
“刁导您……”
“诶你光顾着跟我说话，也别冷落了我们陈制片大人啊。你看这脸黑的。”
“……”岳霖很想问问当年乔璟做了什么，才让这业内出了名的小心眼放下芥蒂，可是眼下，明显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陈总……”在对上陈冬芸的眼神的时候，岳霖又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这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笑道，“能请到陈总出席这种小小的首映礼，这算是一个娱乐圈第一例吧。”
“不算，应该是第二例。”
“哦？那第一例……”
“刚才老刁说的话没错，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岳霖啊，我也算半个前辈，有几句话，不得不当面跟你说。”
“您说。能得到陈总的当面提点，胜读十年书。”
“第一，笑不出来的时候，就别笑。宁愿别人误解你冷酷，高傲，摆架子，也好过被人事后看出你是在强颜欢笑。”
“……您说得对。”岳霖在这一刻，觉得他自己就跟没穿衣服一样，站在很多人的面前，完全被看穿了，无所遁形。他有些尴尬，嘴角也就缓缓下撇了。
“你别觉得我话说得重，或者不给你面子怎么样的。其实是因为你要上我的《艺人殿堂》了，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您教导是应该的，我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教导’这个词太重了，严格来讲，我大你不到十岁。不过你确实进步很大。”
“陈总，您刚才说了一点，那还有第二点呢？”
“第二点就……快开始了，你应该还要去后台准备一下吧。我就不耽误你太多时间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说完之后，陈冬芸就很优雅地坐在了属于他的座位上，并且稍微偏了偏头，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就在他左后方的一扇紧闭的门旁边过道旁，坐着两个低调的人。其中一人，穿着黑衣黑裤，戴着墨镜，仿佛要整个都融进黑暗当中一样。他的头微微向一边低着，似乎在睡觉，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自然垂落一旁。如果观察仔细的话，甚至还能发现，他手背上贴着两个没来得及撕下来的医用胶布。
他旁边的人见状赶紧把一旁的大衣给他盖在身上，但谁成想，这一碰，就把人给碰醒了。
“嗯？”
“你继续睡吧。”那人还顺手碰了碰他放在腿上的手，“这么冷？都能结冰了吧。”
“开始了？”
“没呢。我看到你家小……呸，不是你家。我看到岳霖了，他跟陈冬芸相谈甚欢呢。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既然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巴巴跑来看这所谓的首映，就因为人家说这部电影是拍给你看的吗？”
“烦不烦？也没人求你陪我来，至于到现在还在唠叨吗？”
“你是不求我来！可问题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你看看你这副随时都要倒的样子，我敢放你一个人满街上乱窜吗？”
“谁随时要倒？你再大点声，信不信一会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吸引过来怎么了？现在场下已经这么多人了，我就是闹得再大，你的小朋友也未必能注意到。”
“我求求你，别说了，行吗？”男人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还搭上额头，看起来确实不怎么舒服的样子。他的声音很低弱，带着些许无奈，难得弱势。就是因为这样，给人的冲击力，比什么都强。他身边的人，顿时就噤声了，过了很久，才糯糯地说，“对不起啊……”
“嘘。开始了。”
那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光影》的导演和几个主创似乎是上去很久了，连开场白都说完了。此时整个空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