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再次猛砸坛身,姜宁大概知道外面是谁了。
吴冲。
只有他使锤子。
他还在魔域?他居然没有背叛顾云舒?
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吴冲把锤子收起来,“姜小姐,我送你去见魔尊,你忍耐一会儿。”
姜宁不得不阴谋论,或许他早已归降屠恺乐,却又跟顾云舒联系上,现在把她送过去就是瓮中捉鳖啊!
她叹气,随便吧。人家父子两的事,她就别插手了。
坛子猛地停下。
旋即被转移到另一个人怀中。
“宁宁?”沙哑的男声似乎被风一刮就能消失,居然还真的是顾云舒!
“我用神火打开盖子,宁宁,你躲到旁边。”
姜宁一动不动地趴在坛壁上。
一缕红色的光芒像是油滴入水中,从盖子缝隙里挤进来。
它又轻飘飘地包住整个盖子,开始咕嘟咕嘟地燃烧。
狭小的坛子仿佛桑拿房,温度顿时上升。
一缕又一缕黑烟仿若实质,从坛盖上“啪”地滴在底部。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的高压锅,一声巨响,伴随着跳跃的火舌,破碎的盖子冲天而起,温凉的空气重新落进坛子里。
日光直射而来,姜宁抬手挡了一下。
一只大手从坛口伸入,她犹豫地跳上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顾云舒。
虽说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居然跟她一样透明!变成了魂体状态!
“你死了吗?”姜宁不敢置信,“我杀了你?”
顾云舒手里拿着一块样式繁复的小镜子,闻言苍白地笑笑,“没有,是我主动变成这样进来的。”
“哦。”
得知他没死,虽然原理是什么她很想知道,但是想到长生台下自己的尸身,她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讲。
“吴冲,你先回去吧。”
“是。”
姜宁扭头,发现吴冲全身上下白得可怕,像在水里泡过一样。露出来的皮肤上面全是一条一条黑线,眼瞳乌黑没有眼白,走路跌跌撞撞。
“他死了吗?”姜宁没憋住,问了一嘴。
她现在看谁都像死了。
“不是,有只小鬼在他体内。”
“哦。”
“宁宁?他没对你怎么样吧?”顾云舒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伸手想把她的头发撩上去,去看她脖子上的伤。
姜宁冷漠地后退,干脆背对他。
“怎么了?”他从后面摸摸她的脑袋。
这亲昵的举动一下子把她惹炸毛了。
“我送你去投胎。”还没来得及发火,他突然宣布道。
“啊?”姜宁转身,死死地盯着他
顾云舒淡淡地笑,摇摇手里的小镜子,“我送你去投胎,就现在。”
“为什么?”她反而觉得不真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你能送我投胎,你之前为什么不送?”
她质问的口吻让顾云舒皱了眉,“昆仑镜可以穿越两界,到时候我打开它,同你一道进入虚妄海,从虚妄海进入鬼灵界,找到冥界之主,让你投胎。”
见姜宁一脸不悦,他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衣摆,“屠恺乐说了什么?”
一口气闷在心里,想说也说不出来。
视线在昆仑镜上打了几个转儿,姜宁扯起一丝微笑:“没有,现在怎么做?快点吧,我怕被他发现。”
顾云舒身形在阳光下几乎完全透明,比她还虚。加之元魂受了重伤,他脸色本就不好,听了姜宁一番话,他眉间拧成一个川字,犹豫道:“他是不是带你去长生台了?”
姜宁摇头,“我一直被关在坛子里。”
顾云舒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姜宁冲他甜甜地笑,指指昆仑镜:“你快些打开好不好?我想投胎。”
顾云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半晌,他带着她飞掠千里,避开一路巡逻的小鬼,来到小银山的木屋那边。
苍白的手将昆仑镜掷出,它带起一阵疾风,悬在半空中不停地转着圈。
越转昆仑镜镜身越大,最后它足足变得跟山中那片湖水一样大!
又厚又重的镜子与冰蓝的水遥遥相对,湖中的波纹映在镜子上,镜面也仿佛起了一层褶皱,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
顾云舒手在空中一划,左手立即冒出一道血痕。
他身形一闪,凌于湖面之上,左手掌死死按在湖面,那道血痕顿时犹如虹光发散,将整个湖面一分为二。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响起的,是一阵猛烈的罡风,其中夹杂着无数凄厉、贪婪、痛苦、阴冷、怨毒的呼唤声。
平静的镜面里,伸出无数只干枯恶心的手。
那道虹光慢慢从镜子的一端朝另一端艰难地开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