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呢?
钱在人家的手上,你还能咋滴?
没有一二三名,没有一二三等奖,就是年度十佳。
大家的奖金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十万块钱。
爱来不来,来的有奖,不来的换人来发奖。
反正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网络写手,一种就是诗人。
一个不来可以另外换一个,十个不来可以另外换十个,这个没有什么好发愁的。
他们发出邀请之后,一个缺席的都没有。
包括三个拿来充门面的三个久负盛名的诗人。
久负盛名是久负盛名,但是钱不多也真是钱不多。
如果不是出道出得早,在文盲遍地的时代脱颖而出,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混了一些位置,被国家给养着,以他们诗集的销量,早就给饿死了。
但是靠着这个协会那个协会的那一点津贴,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
这可是10万块钱的奖金,虽然跟一些从来没听说过的人一起领奖显得有一些耻辱,但是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活着的诗人,又有谁不感觉到耻辱的呢?
人民币那可是香喷喷的,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东西。
让他们感觉到更加耻辱的,还不是跟一些无名的诗人一起领奖,而是给他们颁奖的人,是那个被他们视为诗歌界耻辱的流量诗人方浩。
以前只听说过有流浪诗人,现在却出现了流量诗人,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方浩的诗歌都是柳青执笔的,要说质量怎么样,未必有多好,但是也未必有多差。
可是当他的诗歌拥有了那么多的销量之后,他的诗歌在行业内也就被认为是庸俗不堪的文字垃圾。
诗人就应该是孤独的,就应该是清贫的,就应该是和这个世界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甚至还应该是愤怒的,忧郁的。
而不应该是住着别墅挣着大钱拥有着众多脑残粉的。
这样庸俗的人来给他们颁奖,实在是太耻辱了!
这就是对文学的玷污!柳青的母亲也出现在了这一场诗歌颁奖典礼上。
柳青以她的名义开了一个公众号,网名乡村农妇,在上面发了一些关于农村的诗歌。
然后被这个颁奖典礼的组委会发现,评为了年度十佳诗人。
那诗歌当然就是随手写的,只不过是善用了回车键而已。
比如说其中有一首两千多字的长诗《割稻谷》,是这样写的:
“秋天来了,
稻子黄了,
我带着镰刀去稻田里割稻子。
一刀,
一刀,
一刀,
一刀,
一刀,
一刀,
……”
那个“一刀”就重复了1000次,就用了1000次回车键,占据了2000多字里面的2000个字。
然后这一首诗得到了高度的评价。
认为这一千次的重复,一千次的回车,就是以一种很直观的方式来表达割稻子的辛苦。
人就像机械一样在农田里面劳作,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样的动作。
那么的枯燥无聊,那么的辛苦。
就是读一遍这样的诗,都觉得特别的枯燥无聊以及辛苦,更不用说在田地里干活的人了。
所以,这首诗歌写得特别的厉害。
——众所周知,歌手比赛考验的不是歌手的唱功,而是那些评委们的褒义词储备量。
诗歌选奖也差不多。
决定一首诗歌好不好的,不在于那诗歌本身,而在于评论那首诗歌的评论家水平高不高。
柳青以他母亲为名写的诗歌,就有幸遇上了一位高水平的评论家,以很特别的观点来评论了她的几首诗歌,这使得他母亲出现在这个颁奖典礼上,都没有人觉得是浩然文化公司塞的人。
这也是挺迷的一件事情。
这可是10万块奖金。
不只是他母亲来了,他父亲也跟着来了。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两口子出来溜达一下也可以。
能够来大城市见一见世面,还能够拿到10万块奖金,这不也挺美的吗?
儿子出息了,他们两口子也还是挺欣慰的。
辛苦了半辈子,自己没有办法改变那种让人绝望的命运,可是他们的儿子做到了。
以前吃过那么多苦,以后终于可以享一享福了。
不过他们的享福也挺简单的,没有什么豪宅大别墅的想法,就是能够有一座不漏雨的房子,天天都能够吃得上肉,生病了有钱去治。
那就是非常非常的幸福了。
外人都不知道那个夺得年度十佳诗人称号的乡村农妇就是浩然文化公司总监的母亲。
不过公司里面还是有几个知道的。
姜离就知道。
她还接待了柳青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