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顿了顿,摇头:“不会。”
不意外黎青的答案,尚阳沉默地把玩着一支笔,抠着笔盖,不予置否。
黎青迟疑道:“而且尚阳,根据我对尚老师的了解,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不是你想象的样子的。”
尚阳盯着笔盖不说话。
黎青拍了他的手一下:“快上课了,写作业吧。”
两人于是一起写作业,都没再提起那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牵着我的双手, 轻轻走过清晨那安安静静的石板路, 低头亲吻我的左手”
——周杰伦《以父之名》歌词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尚厚德难得没有加班,提前回了家。
那天晚上,尚阳一推门,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看一张物理试卷,并不时皱着眉,做着笔记。
尚阳戴着耳机哼着歌,收了伞,挂上钥匙,换了鞋,去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直接略过尚厚德,准备进屋。
身后传来尚阳的声音:“阳阳。”
尚阳脚步并未停顿。
尚厚德又喊了一声:“阳阳。”
尚阳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手拧在了门把手上。
“阳阳,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误。”尚厚德声音疲倦得仿佛熬了三天三夜似的:“我没有想到她会去找你。我没有打算再婚。那个女人是我一个以前学生的母亲。他父亲在两年前意外车祸去世了,他母亲接受不了这打击。我家访时去他们家看过一回,给那女人安排了一个工作。”
“后来,我才知道那孩子的妈妈有些固执,而且坚持认为我在省一高很有些能量,想让我把他孩子安排到重点班去……”
尚厚德语气疲倦,“我已经认真拒绝过她三次了。我以为她已经死心了,没想到……”
他说:“阳阳,对不起。”
尚阳未发一言,径直开门,大步走进房间里。
门外,尚厚德的声音仓皇钻了进来:“阳阳,那女人第一天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来找我的。”
“下一次,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些信任。”
尚阳的回应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以及砰然关上的房间门。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外公、黎青、甚至雷甜甜任何人身上,他定然都是要先单刀直入求证一番的。
但尚厚德……
台灯的光是一种介于黄白间的明亮,花洒盛开般喷洒下来,将少年坚毅的眉骨与下颚的起伏在墙上印出一道略显淡漠的冷勾,写下第一个字。
信任?
尚阳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才摊开了作业簿。
这玩意,早在六年前就被尚厚德自己透支完毕了。
也不知尚厚德用了什么方法。总之那姓陶的女士再没有来找过尚阳。尚阳也只当这事没发生过,没问过尚厚德一个字。
父子俩刚热乎些的关系又冷成了一个屋檐下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尚阳开始频繁去黎青家借宿,理由是:“最近心情不好,不想在家里看见尚厚德。”
黎青但凡有些犹豫,他就抱着黎青胳膊,一个劲儿撒娇。
“班花……”
“黎小青……”
“黎哥哥……”
称呼外号囫囵地一口气乱叫着卖惨,用‘我都这么听话了,你难道好意思见死不救’的目光盯着黎青。
俨然一个黏上去就扯不下来的人形帅气牛皮癣,把没皮没脸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黎青的犹豫只是因为担心尚阳频繁和尚老师冷战不太好。
见尚阳如此耍无赖,他只能无可奈何点头。
这时候,尚阳就会立刻恢复本性,得意洋洋叉腰,颐指气使道:“班花,你尚哥今天要吃辣子鸡麻辣鸡丝和喝啤酒,要变态辣的,所有菜不许加葱姜蒜香菜和芹菜!”
一番动作,黎青还没说什么,周围人就先摇了头。
雷甜甜:“也就是黎青脾气好纵容你,换个人早就被打死了。”
程城诚附议,满怀希冀地望着雷甜甜:“我也想有个黎青一样的好哥们啊。”
雷甜甜冲他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白牙:“是吗?小橙子?”
程城诚:“我想起来了,我的化学作业还没写,拜拜。”
尚阳才不在乎旁人怎么‘嫉妒’他,反正他脸皮血厚抗伤害max。
见黎青答应得实在乖巧软萌,都已经拿着笔记菜名了,长长睫毛颤动,神情专注地无害,他心痒难耐。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招人的好看呢。
瞥了四周一眼,他大喇喇勾着黎青脖子,探着身子去拿黎青桌上的一块橡皮,嘴唇似是无意地擦过黎青的耳朵。
面对黎青惊讶的眼神,尚阳表情一脸正直:“好哥们,谢啦。”
啧,口感真软。
于是整整一下午,黎青严肃地紧绷着小脸,认真低头写作业时,耳朵上的红就没下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