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眼里的不耐越发明显:“这么急干嘛?我没说不给,过两天我筹点给你就是了。”
James其实心头另有打算,当初他答应负责陈友邻母亲的医疗费用,也不过是想利诱陈友邻为自己所用,一举击垮兰特酒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陈友邻也再没什么利用价值。癌症的手术与治疗费用,是很大一笔数目,所以他打算用拖延的方式,拖死陈友邻母亲,到时候只需要给陈友邻一笔封口费,这事就完结了。总比把大量金钱投入癌症治疗这个无底洞中好。
听着James这番像是在打发叫花子般的话,陈友邻攥紧了手掌,瘦削的脸上,嘴唇不住因为气愤颤抖:“你们就不怕我告发吗?”
听见这番威胁,James脸上并没有任何慌张,那双蓝色的眼眸,颜色加深,更为浑浊冰冷。
“你是在威胁我吗?奉劝一句,按照你们中国的话来说,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要知道,纵|火以及危|害食|品安全,可都是重罪。你要是说出来,自己也会坐|牢的。到时候,你那患了癌症的妈妈可是孤苦无依了。”
说完后,James冷笑着望向陈友邻。
他清楚陈友邻的为人,老实胆小软弱,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告发自己。
因为没有人愿意坐|牢。
然而这次,James却没有从陈友邻脸上看见熟悉的怯懦。
陈友邻的脸上,逐渐绽发出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不会孤苦无依的。”陈友邻开口,声音坚定。
不知为何,看见他那神情,James心头忽然生出了不安的忐忑。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听见左侧驾驶室车窗上,响起了敲击声。
匀速,沉稳,掌控全局的自信。
James转头,看见来人,顿时心头猛跳。
是蓝青定。
不仅是蓝青定,还有朱绯彤,李子露以及几名身强力壮的保安。
此刻,他们将James的车团团围住,令他无路可逃。
James彻底醒悟过来,转向陈友邻,怒不可遏:“你,你出卖我?!”
“是你先出尔反尔。”
陈友邻没有再跟James废话,他直接下车,走到蓝青定面前,从那黑色环保纸袋中掏出一台微型摄像机。
要看仔细了才发现,黑色环保纸袋上有一个小孔,恰好就够摄像头拍摄。
“蓝总,刚才我和James的对话,都已经录下来了。他已经亲口承认,是他用金钱收买,让我在厨房放火以及在汤中下药的。”
“你,你居然!居然!……”James冲下了车,指着陈友邻,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因为太过震惊,他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语句。
他向来警醒,平时行事时都会注意不轻易留下证据。但认识陈友邻多年,知道他向来怯懦胆小,心头也放松了警惕,有些麻痹大意。
再加上刚亲眼目睹宾客被下药送入医院的混乱场面,难免自得,掉以轻心。
最重要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陈友邻竟会不怕坐|牢?
等下,如果说陈友邻早已背叛了自己,那刚才的混乱?
James望着蓝青定,恨得睚眦欲裂:“刚才那些人,都是假的?”
蓝青定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淡然看向James,眼神疏离冷漠。
仿佛这个手下败将,已经不值得自己再多费口舌。
“没错,刚才南门那些假装腹痛的客人,都是我们员工假扮的。毕竟,还是要做场全戏给您看,免得您怀疑啊。寿宴现在正常举行着,毫无疏漏,宾客尽欢。”李子露面色冷凝,语气讽刺:“我们已经报警,稍后警方就会赶来,James先生,您是自己上警车,还是需要我们保安陪着呢?”
此时,James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那张向来矜傲的脸,竟逐渐变得灰败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人证物证俱在,他压根无法狡辩。纵|火|罪,危|害食品安|全罪,都是重|罪,他这次已无法脱身。
想到这,James的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是一种穷途末路的颤抖。
他抬起头来,用蓝色的阴毒目光望着陈友邻,字句仿佛从牙齿缝里挤出,含着诅咒:“陈友邻,你这个蠢货,是不是以为出卖了我,投靠兰特就可以平安无事?我告诉你,就算兰特不追究你的责任,根据法律,你一样要坐|牢的!”
这次,陈友邻没有如往常般软弱地回避他的目光,而是选择了直视。
“我知道自己会坐|牢,”陈友邻那向来弯曲的背脊,此刻挺直,他整个人看上去竟高了不少:“做错了事,就需要受到惩罚。”
陈友邻感觉到,那股始终压迫在背脊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