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守妇道,是她先背叛的。
他想出气,就现在,想狠狠拧她两下,又怕她醒来后察觉出什么。
“贱人,贱人。”
陈南淮俯身,一口咬住她的肩头,轻轻用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不是一直很嫌恶鄙夷她么?
就在此时,陈南淮忽然听见一声娇弱的闷哼声。
他如同被雷击中般,立马放开盈袖,低头瞧去,她,竟醒了,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陈南淮慌了,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就刚才。”
盈袖歪着头,莞尔浅笑。
“你听见什么了?”
陈南淮双眼危险一眯。
“没有啊。”
盈袖摇摇头,装作没事人似得。
她挣扎着起身,推开陈南淮,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虚弱一笑,反问了句:“你觉得,我该听到什么?”
“没有。”
陈南淮干笑了声,佯装镇静。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两人谁都不说话,各自怀抱着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百善清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大爷,奶奶,咱们到家了,嬷嬷和姐姐们打了伞出来,等着你们。”
“知道了。”
陈南淮应了声。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心理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一眼都不敢看盈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率先下了马车。
“呵。”
盈袖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声,瞬间泪如雨下。
女人银牙紧咬,胡乱地用袖子将眼泪擦干。
她醒着,从杏花村酒楼到现在,一直都醒着。
“孩子啊。”
盈袖手附上平坦的小腹,凄然一笑,恨道:“你怎么摊上这么个爹。”盈袖刚下马车, 荷欢和赵嬷嬷等人立马迎了上来,或是打伞,或是送披风, 一时间府门口忙忙乱乱, 好不热闹。
雪缎鞋被雨水浸湿,寒意从脚底层层蔓延到全身。
盈袖不禁打了个寒颤, 比起人心之毒, 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
她由赵嬷嬷搀扶着往府里走,陈南淮独自走在前头,步履轻快, 偶尔和海月说笑几句, 时不时用余光往后瞧, 好几次, 差点被地上的鹅卵石滑倒, 站稳后忙摆手, 笑着说没事没事。
呵。
盈袖冷笑了声,他这算心虚么?
雨越来越大, 天阴沉得厉害。
越想越委屈, 越想越恨, 不知不觉,又掉泪了。
“好大的雨啊, 都淋在人身上了。”
盈袖低头,轻叹了句,在用帕子去擦脸上雨水的同时, 顺势将眼泪抹掉。
她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莫慌,莫怕。
记忆虽说未全部拾起来, 可却能确定几点。
其一,过去在她生命里肯定出现过个尼姑,对她非常重要,比命都重要;
其二,左良傅与她的确有过情,而且没有碰过她,陈南淮婚后对她说的一切,是编造的,不可信;
其三,陈家不能久住,日后朝廷和地方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陈南淮已经开始给自己找退路了,不惜把自己的妻子送出去……没人味儿的牲口。
该怎么办呢。
盈袖手附上小腹,而今她成亲了,有了身孕,哥哥也要仰仗陈家来谋前程,这全都是要考虑的因素,真真让人头疼死了。
“大奶奶怎么瞧着心事重重的。”
赵嬷嬷笑着问。
“喝了几盅酒,头有些晕。”
盈袖淡淡一笑,随意扯了句谎。
“你怎么能喝酒呢。”
赵嬷嬷眉头皱得老高,瞪了眼前头走着的陈南淮,手指头在空中狠狠地戳了几下陈南淮的背,颇有些恼,埋怨道:
“哥儿也是的,明知道你媳妇儿这几日身子不痛快,还带她出去吃酒,仔细老爷知道了打你。”
“你们不说,老爷怎会知道。”
陈南淮神情愉悦。
他放慢了脚步,盈袖并排走,但各打各的伞,不靠近。
赵嬷嬷笑着摇摇头,道:“正好,底下的庄头送来了十几只老雄鸭,老爷嘱咐小厨房炖了汤,叫你们小公母俩过去陪他喝呢。”
赵嬷嬷轻轻摩挲着盈袖的胳膊,笑道:“听说那些鸭子都是把鹿茸、黄芩这些珍贵药材剁碎了,拌进高粱米里喂出来的,最补了,炖的老汤能固本培元,老爷真真心疼你们两个。”
“我身子不太舒服。”
盈袖不愿去。
那会儿在杏花村酒楼,她亲耳听到陈南淮说,老爷如今的心思,全都在她和王爷身上,可见那色鬼老头是真对她有了龌龊想法。
“这几日胃口不大好,不太吃得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