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不干啦_作者:游鲲(309)

  那人的琴声中,好像有股治愈人心的力量。

  就像阳光、春风、柔软的绿波。

  就连只会听相声的颜霁也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温柔。

  每次余心月弹琴时,颜霁静静等在一边,连心中叫嚣的黑暗也被阳光驱散。

  她看着她,眉眼深深。

  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又想,要是雅雅在这里,一起合奏,该多好。

  弹完之后,酒保送过来一束花,说是老板送的。

  颜霁瞥了眼,认出所谓老板的字迹。

  颜霁玩味地瞥眼那扇微开的门,和好友一起离开雨落。

  车上,她送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传说能够改变命运的萨满项链。

  好友笑问她,为什么自己不用?

  颜霁只是苦笑。

  她好像……没有那么想改变命运了。

  长期浸在痛苦中,内心被绝望折磨得千疮百孔,甚至,磨平了欲望悔恨,和爱情。

  车窗上映出张憔悴的脸,表情像是朽木死灰。

  十年前她在酒吧疯玩的时候,怎么会想到现在?

  可是……她也并不后悔。

  颜霁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睛里空落落的,她轻声说:“我好像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好友眼睛亮起,欣慰地笑了:“早该放下,你也该有新的生活。”

  然而等到印鸿飞打来电话时,她看着好友那副犹豫退缩的样子,忍不住又生气。在车厢里互相指责,又互相温暖,十几年来,她们就像两只深夜里独自依靠舔舐伤口的兽。偶有争吵,互相嫌弃,但……

  “没有你我不行。”

  颜霁笑笑,拍拍她,极小声地说了句话。

  余心月问:“你在说什么?”

  颜霁摇摇头,却在心里又念一次:对不起。

  这一次,本来就是怀着再见眼最重要的人,然后释然离开的心思回韩江。

  所以当看到雪亮刺目的灯光撞来,她居然忍不住腾起丝欢喜,别过头,却在好友眼里,窥见同样的情绪——仿佛如释重负,又像欣喜若狂。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疲倦了啊。

  ——

  颜霁猛地睁开眼睛,从那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血、没有伤,梦境中那惨烈的车祸不是真的,只是那痛楚太过真实,让她至今脸色苍白如雪,难以从失落的情绪中抽身而出。

  枕头已经全湿了,她摸到脸上,一手湿润。

  颜霁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捂住唇,小声哽咽着,情不自禁拿起手机,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喂——”

  童雅的声音睡意朦胧,带着浓浓鼻音:“阿霁,有什么事吗?”

  颜霁想说话,吐出却是破碎的哽咽。

  “阿、阿霁?你哭了?”童雅顿时焦急:“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不,”颜霁揩把泪,觉得自己被一个噩梦弄成这样实在是丢人极了。她吸吸鼻子,哽咽着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听歌剧?”

  童雅发懵:“什么,哎?什么歌剧?”

  颜霁眼圈红红,哆哆嗦嗦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讲出来,越说越委屈,觉得自己可劲儿矫情,可还是忍不住难过,委屈。

  童雅哑然,半晌,才弱弱地说:“可是、可是……阿霁,你真的放在我的包包里了吗?我没有找到呀。”

  颜霁点头:“你还丢下去不管,让我这么、这么难过……”

  童雅更加茫然无措,“我、我没有丢下你,阿霁,你怎么啦?”

  颜霁抹把泪,“没事。”

  童雅:“肯定有事,我来找你吧,你现在在家里吗?”

  “不许过来!”颜霁心里一跳,想到梦里的事,连哭都顾不上了,“这么晚,不许一个人出来,我没事的,只是做了个噩梦。”

  童雅笑了,轻声说:“做个噩梦就要哭成这样呀。”

  颜霁咬咬唇,“嗯”了声,语调拖长,像在撒娇。

  童雅被她勾得笑起来,盘坐在床上,柔声安慰:“那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颜霁脸一热,“什么、什么一起睡觉?”

  “我们不要挂断电话,这样你做噩梦的话,我就把你叫起来,好不好呀?”

  颜霁心里有点失落,还是低低应了声,躺在床上,耳畔是童雅清浅的呼吸声。她枕着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耳机,闭眼又是那个既旖旎缠绵,又痛苦绝望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