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罗衣执着地将盆子抢了回来。
尉迟离眼看争不过她,只得站起身,柔声哄道:“你不必为我做什么,你脑子比我机灵,有些事我还须得问你呢。小柳儿,你忘了我那日说过的话了吗,你值得我对你好,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可以尽情肆意妄为。”
“你不要将自己放到这么低的位置,好不好。“尉迟离叹息道。
柳罗衣低下头,手松开,尉迟离连忙将水盆接过。
“可是……”她呢喃,却被尉迟离打断了。
尉迟离拉着她坐下,耐心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逢事想得也比我多,我虽然有时不能够理解,但你完全可以直接同我讲。”
尉迟离看着柳罗衣,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发堵,好好的一个姑娘,外表孤傲,却被影响成为这么自卑的性子,更是心疼得不行。
罢了,此事急不得,日后慢慢对她好。
柳罗衣看了尉迟离一眼,又垂眸,双手交叉着,都要将自己的袖子撕扯烂了。
“今日这衣服不错,原来粉色也这般衬你。”尉迟离岔开话题。
“你喜欢便好。”柳罗衣讲,话音刚落,她脸就红了,忙移开眼神,“我也不能什么都同你讲,若是讲了以后你不开心,那怎么办。”
“你不同我讲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不开心呢。”尉迟离郁闷笑了。
“我偏不,你什么都不懂。”柳罗衣说,她站起身来,赌气一般拿起一旁的帕子,浸过水后,按在了尉迟离脸上。
尉迟离刚想动,却看见了柳罗衣的眼神,立马便乖乖地放下了手。
“罢了罢了,你想擦就擦吧。”尉迟离妥协了,闭上眼睛,开始享受。
柳罗衣拿着帕子,细细地替她擦过了额头,眉心,又划过高挺的鼻梁,轻轻触碰到了嘴唇。
她停顿了下来,忽觉周身的空气仿佛停滞了,静到能听清自己的心跳。
一声一声,犹如雷鸣。
尉迟离的脸就在她面前,睫毛纤长,眉峰分明。阖上眼后,少了一丝媚态,多了一份冷冽,双唇微红,紧紧抿着,让她忍不住想去触碰。
就像是高山下飘荡着的浩瀚烟海,多姿多态,触摸不到,却让人想冲动地一跃而下。
她实在是忍不住,恍惚间,手已经放了上去。
尉迟离睁开眼,同她对视,刚想说什么,就发现她已经满眼是泪。
尉迟离原本就慌,如今更慌了,她忙站起来,伸手替她擦去,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若是欺负不回去,我便帮你,你别哭啊。”
眼泪却是越擦越多,尉迟离是真没办法了,急得原地乱转。
“我不想叫你公主了。”柳罗衣突然说。
“我早就想让你换个称呼,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不好?”尉迟离柔声说。
“我想好再告诉你。”柳罗衣吸了吸鼻子。
她突然抬眼,伸出手拉住尉迟离的袖子,轻轻摇了摇,脱口而出:“你别离开我。即便是以后有一日,你发现我并不是那么毫无私心的人,也别讨厌我。”
她真的,很依赖尉迟离,喜欢到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看来是害怕了,怪不得今日如此反常,尉迟离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笑容中不自觉地带了宠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只要你不想走,我便不会离开你,好不好。别瞎想了,安安心心地救出柳大人,了结了这边的事,我带你回北域,那里有广阔的草原,有如镜子一般的浅水,你定会喜欢,到时候你的画里就不只有中原山水和江南小景了。”
柳罗衣用力地点了点头,突然钻进了尉迟离怀里,低垂着头,紧张地浑身发抖。
她这般主动地靠近,她害怕尉迟离不喜欢。
尉迟离愣了一瞬,然后自然地抱住了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道:“你怎么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了,乖,别害怕,我保护你。”
柳罗衣更紧张了,直到尉迟离放开她,给她披上衣服,送回了屋子后离开。她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这才缓过来,仰面躺了下去。
“柳罗衣啊柳罗衣,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小声对自己说,然后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虾米。
“撩拨,你这般哪是撩拨,简直是无理取闹,万一她厌烦了你,你该如何?”她又说,然后哼哼唧唧地在床上扑腾。
刚十分羞人地扑腾了一气,就听见窗外传来一个声音:“确实。”
她吓得坐了起来,往窗外看去,只见尉迟蝶扒着窗框,伸了个脑袋进来。
柳罗衣松了口气,却更加羞得不行,脸也板了起来:“大公主怎的偷听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