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男人随意敛起了眸,好像无动于衷。
“哦。”
“刚才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冰冷的询问,又很像是命令一样,一个上级让下级汇报任务。
他修长的双腿上下交叠着,一身的矜气挡都挡不住,隔着镜子,都让文茵感觉到了那种压力。
她的面色犹豫了一下,只含糊答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梦。”
一个出现了许多次,但又不频繁的梦。
偶尔会来打搅一下她的生活,但又不至于对她的精神造成多大的影响。
所以她也就没在意,照常工作,只当是思虑过甚。
他的嘴角似乎扯了扯,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乌呢?怎么样。”
“奥,大乌啊,挺好的,这几年一直跟着我,漂洋过海的,挺不容易。”
文茵将额头前那撮沉湿的发丝拨开,露出了光滑洁白的额头。
翟北祎单手抵着后脑,面色淡定,皮鞋尖在空中点了两下,他忽然开口道,“什么时候出国的?”
他们分手的时候,他在英国,文茵在南城。
她说,她受不了异地恋,她受不了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她是已经准备好了要去美国才分的手。
还是分手之后才决定的去美国。
文茵在镜子里,对上他深沉的眼。
话音一顿,沉了一点,“我跟你……分手之后。”“又不是没看过。”……
静谧的化妆间内气氛有点微妙。
盖在文茵腿上的那件男士西服也有点闷热,让她白皙的双腿有点出汗。
她将西服的两只袖口堆叠交叉,然后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截白嫩的皮肤。
再往上,是牛仔短裤的卷毛边,卡在大腿的根部。
翟北祎的上身由手臂支撑着,眼波深沉,望着文茵的视线,从脸移到了腿上。
白白的一片。
文茵正从镜子里擦着鬓边的染发剂,眼珠子一瞟,就逮到翟北祎在盯着她的腿看。
她立刻将那西服又拉了上去,话音戒备,“你在看什么!”
不动声色的男人随意回了一句,“没看什么。”
文茵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嗓音奶奶的,渗着一股娇气,“下流!”
翟北祎冷哼一声,深潭一样的眼睛抬了起来,盯着那个小包子看。
语调低沉,“我让你穿这么短的裤子的?”
文茵把手上的餐巾纸揉成了一团,瞪了他一眼,“我就算不穿你也不能乱看。”
一句话,把翟北祎给逗笑了。
低哑的笑意在室内弥漫开来,他上身放松地陷进了沙发里,嘴角轻翘,“又不是没看过。”
握着那团纸巾的手颤了两下,文茵的面色直接浮上了红晕。
她想说什么,双唇在镜子中颤动着,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
感觉是不服气,又感觉是害羞。
翟北祎勾着唇角,心情看起来听愉悦的。
墨蓝色的衬衫松了一颗扣子,两条长腿舒适地向前伸展着。
文茵一边擦着耳边的染发剂,一边问道,“你昨天去听我唱吧了?”
对方沉沉回了个,“嗯。”
紧接着,他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点错了。”
文茵的指尖顿住,瞬间捏紧了。
脸色都僵了一下。
她状似随意地回道,“哦,这样啊。”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笑了一下,“那你以为呢?我专门去听?”
这次,她直接将纸团扔进了旁边那个垃圾桶里。
狠狠地,一点都不带犹豫地扔了进去。
眼神不快,“我没这么想。”
翟北祎只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笑了出声。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面部表情看,好像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这就让文茵很不痛快了。
她提的分手,怎么轮到他来嘲笑她的在意了?
她也不顾头上这滑稽的黄色染发膏了,像顶着个石膏一样回头瞪他。
“你笑什么?!”
白皙的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红晕,娇滴滴的嗓音佯装着凶狠。
像只奶里奶气又很野的小猫,在他的地盘一下又一下的,磨着爪子。
但是,是那种轻轻的、痒痒的,没有什么力道的挠。
抬手抚了一下领口,他拽松了一些。
“文茵,你在不痛快什么呢。”
“我没有专门去听你唱的歌?还是没问你为什么一直不换头像?”
低沉、有力的话音回荡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
文茵扭头跟他对视着。
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微妙的紧绷着,互相僵持着,对峙着,好像在等对方先败阵下来。
分手后的恋人,哪怕是在意着的对方的,面子上也不愿意输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