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毓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满口蒜蓉味儿,拿了颗薄荷糖含着,“和这叔叔超市认识的,那时候我在那边上大学么不是,家也那边,那叔叔离婚后一个人过,跑这么远。我上学就忙得很,等我回过神来,老头老太太已经跳了半年广场舞了。”
说到这里贺毓笑了一声,“林叔叔人挺好的,反正比我爸好吧。”
“女儿的话,听他提过几次,说是很厉害的小孩,跟我差不多大。”
贺毓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柳词,柳词大概不知道自己听认真的时候是会噘嘴的,不是很明显,微微的那种,特可爱。
长大了也一样。
贺毓伸手掐了一下她的下巴。
柳词被掐回了神。
“干什么啊。”
贺毓:“发什么呆呢。”
柳词有点冤枉,“我不是在认真听你讲话吗?”
贺毓敷衍地嗯了一声,手还拉着柳词的手,“是啊我知道,我就是想摸摸你。”
柳词:“……”
她觉得贺毓总没事撩她一下,短时间的那种,一闪而过,让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池莲怎么样啊,欺负你过吗?”
也不是贺毓多心,她总觉得那些帖子不是空穴来风,虽然现在互联网鱼龙混杂,什么瓜都能被凭空捏造。
可放在柳词身上,三思熟虑过后还是觉得带着几分真实,况且柳词本人也承认了一些。
贺毓的手原本是握着柳词的手的,后来手指被柳词捏着,一下一下的。
柳词:“我不知道。”
贺毓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词被点地往后倾,却看向贺毓,“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她抓住贺毓的手腕,四周的微光使她看上去有点渺远,眼神却滚烫。
贺毓被烫得激灵,神情有顷刻的狼狈,隔了半晌才啊了一声,“犯规啊你。”
柳词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贺毓的小辫子。
“规矩是什么?”
她反问。
柳词笑着,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挂笑的人,跟贺毓相反,她俩从小站在一起,贺毓是个二傻子,柳词就是大人面前的乖小孩,在固定的场合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长大这个技能反而没怎么用了。
她在反抗,这也是她唯一能反抗的地方。
所以不喜欢她的人说她态度很差,见面会也吝啬笑容。
喜欢你的人什么都喜欢,不喜欢的人你打个喷嚏都会被讨厌。
柳词太明白这种偏见,喜欢和讨厌都是偏见,跟爱相比程度极端。
爱是被驯服的偏见,是喜欢的无限扩大,是一个人被情绪包裹后的认命。
贺毓了一声,她偏头吐出一口气,薄荷糖的味道凉凉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地说:“败给你了。”
她们之间有流动的暧昧,柳词刻意放大的,她太清楚贺毓为什么会愿意了。
廉晓礼率先在贺毓心上恳出一片田地,只不过用错了方法,那颗心里面压根不适合种植。
柳词希望那里是一片海。
她想溺在里面。
贺毓向来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她太过放任,这种潇洒同时也是诱饵,无形地吸引特定的人。
柳词以前不想要挟,更不想以过去作为困住贺毓的枷锁。
可这也是她唯一的优势,贺毓会因为这个妥协。
哪怕她并不爱她。
只是一种特殊的爱,特殊的喜欢,偏见里的偏爱罢了。
但也就是这样,柳词想要勇敢一次。
试着,让贺毓,爱上她。
后来的几天贺毓跟柳词把小岛玩遍了,她出门一定要揣着充电宝,录视频拍照。
坐船的时候买到下舱,好像潜在海底,跟小孩似地哇哇叫,柳词也不介意被她拍进去。
她的心里希望和绝望并存,开始学着贺毓的放任自流。
回去那天天气很好,还没下高铁申友乾就电话打过来,说是烧烤聚会还没办,让她们考虑一下。
被贺毓怼了一顿,在群里愤愤地挂了贺毓。
柳词跟贺毓一起坐地铁回家,周末是圣诞节,地铁里已经是浓浓的圣诞味儿,贺毓提柳词拉着行李箱,晚高峰里护着对方。
“你明天上班吗?”
贺毓想了想,“上到周六。”
隔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周六得我我妈那里,要不你跟我一起?”
柳词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贺毓低头,替柳词把外套帽子的毛领理了理,“怕见同事啊,你社恐真的挺严重。”
柳词:“还好吧。”
贺毓笑了一声,“随便你,不过我怕我回来很晚了,圣诞,居然要和陌生人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