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倩噫了一声,“你高攀了。”
贺毓:“那柳词低嫁呗。”
晚上有点冷,她们在屋里吃的,灯亮堂得很,明明是很普通的场景,柳词看着贺毓,看着这双眼,在里面发现了自己。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握着筷子的手却在发抖。
贺毓:“你是不是想给我份子钱。”
邵倩跟她呛,“你结我就给啊。”
贺毓:“那你等着。”
柳好在边上录视频,柳圆看见了,瞪大了眼,柳语没制止,她靠着椅背含笑看着柳词跟贺毓,她丈夫下午先走了,单位有事。
她其实也有事,成年人要凑在一起尽情玩一天太难了,但是她就是高兴,高兴柳词有了高兴的事儿。
贺毓敲了敲盘子,咳了一声,“大家都听到了啊,邵倩要给我份子钱。”
柳好蹦出一句:“哪有你这么草率的!”
贺毓了一声,说:“妹妹我们不是自家人吗?”
柳好:“现在还不是啊。”
贺毓叹了口气,“那只好我嫁过来了。”
她的头发很久没修,有种乱蓬蓬的柔软,偏偏整个人气质飒爽,人群里都很好辨认。
贺毓的气质很干净,像是初秋的风,她阴郁的一面柳词还没完全见到。这帮人里有人见过一次,但没资格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心想这么多年,贺毓也不是当年那么冲动的小孩了。
那笼子里的野兽,可能也已经消失了。
此刻气氛高涨,孩子们不明其意,但也能感觉到一种热闹,都拍着手,贺毓伸手揽住柳词的肩,“你怎么没点反应。”
柳词耳朵都红了,她喝了一口饮料清醒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我不是嗯了吗。”
贺毓:“我没听见啊。”
其实哪有地方可以结婚,现在唯一能算得上证明的就是紧急情况的联系人,除了亲属外的,也算是优待了。
这种感情跟板上钉钉的法律条款不一样,很是随意。
圈子里的人都这样。
但贺毓不是这个圈子里的,柳词也是,她们只是恰好变成了这类人。
柳词:“我求之不得。”
她一说完,大家都在起哄,贺毓哎了一声,别过脸,“你们满意了吧?”
热闹的一天,吃完饭申友乾还带小孩们玩仙女棒。
贺毓跟柳词拿了柳语女儿的泡泡机,站在房顶吹。
山里一片安静,远处是城镇,星火的微光。
这个地方其实离廉晓礼的那个疗养院挺近的。贺毓很少去想廉晓礼,一想到这个人,她就觉得紧绷。
是需要全面戒备的那种警惕,偏偏她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所以不见是最好的。
柳词拿着一个要吹的,鼓着腮帮子吹泡泡。
楼顶的护栏上绑着星星灯,贺毓看着柳词,柳词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低低的那种,她垂着眼,光站着就让人觉得安静。
贺毓看她,柳词看着泡泡,申友乾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他嘿了一声,贺毓跟柳词转头来,还是记忆里的两个小姑娘。
“仙女棒啊,够仙女啊老申。”
贺毓笑着走过去,拿了几根过来。
她递给柳词,申友乾自己还拿着一根,有点可怜,“给我女儿的,买了好多呢。”
“今天跟过年似的。”
申友乾啊了一声,天气确实冷,贺毓穿着一件厚重的毛呢,内搭毛衣是高龄,她居然还围了一条雪白的围巾,让她看上去有种难得的弱气,可是转眼即散,像是幻觉。
“也快过年了,没多少天了。”
申友乾的衣服是很大的羽绒衣,好几个兜,走近了贺毓才发现对方兜里鼓鼓囊囊的。
她挑了挑眉,“什么啊?”
申友乾掏出来,是玻璃瓶装的北冰洋,他们仨小时候最爱喝的那一罐。
“你眼睛贼尖。”
贺毓把仙女棒递给柳词,自己在开瓶盖,申友乾嗬了一声,“你钢牙呢。”
贺毓:“吓唬你呢,把开瓶器交出来。”
申友乾递过来,一共四瓶。
贺毓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瓶开了也得我们分了吧。”
申友乾:“我很久没见晓礼了。”
他今天戴着眼镜,申友乾看着就是一个绵软的胖子,长大了也没能棱角分明,平时也不太戴,但是这样看着斯文。
贺毓指了指,“戴眼镜专门看呢?”
“那儿。”
疗养院的方向。
申友乾啊了一声,“还挺近。”
“别贫,你会不知道,”贺毓把开了的北冰洋递给柳词,叮嘱了一句,“胃不好,少喝。”
柳词一只手接过,“你也是。”
贺毓:“我替廉晓礼喝。”
他们仨靠着栏杆,看着远方的灯光,贺毓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过廉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