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娇娘_作者:薄月栖烟(39)

2020-10-20 薄月栖烟

“着火?”霍危楼凝眸,变故突然,可他此二字仍是沉稳若定。

绣衣使点头:“是,着火了,火势极大,救不过来了。”

霍危楼本打算不仅要搜查祠堂,还要搜查整个侯府,可命令还未出口,祠堂却着了火,他眼底生出一丝暗芒,站起身来,抬步朝外走去。

安庆侯府本就有百多年的历史,本为前朝亲王行邸,后几经辗转被郑氏买下,又重新修缮改造之后,才有了如今模样,而郑氏祠堂,尤其被重新翻修过。

百年松柏葱茏如倾盖,可如今,祠堂屋顶冒起的火舌和浓烟,连松柏枝梢都燎的熊熊而燃,霍危楼人刚走到竹林之外,便知道这场火的确救不了了。

他穿过竹林,站在祠堂院门外时,四周的积雪被扑面而来的热风烤化,小径之上一片泥泞,玉嬷嬷鬓发散乱的跌坐在远处一颗老松之下,一脸的黑灰泪痕。

“奴婢有罪,奴婢愧对郑氏列祖列宗……”

玉嬷嬷翻来覆去只此一句,面上惊骇愧疚交加,很快,郑文安和侯府其他人皆神色慌乱的赶到,薄若幽带着春桃,跟在二夫人和郑潇身后到了火场外。

人群中,霍危楼一眼便看到了薄若幽,她素来沉静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惊愕,显然也不曾想到祠堂这等重要之地竟会着火,而很快,她以一种专业探究的眼神打量火场内外。

霍危楼心底的遗憾又浮了出来。

这时,郑文安怒意冲冲的走到玉嬷嬷跟前,“嬷嬷!怎会着火?”

玉嬷嬷忙跪在郑文安跟前,磕头道:“奴婢有罪,奴婢昨夜为老夫人祈福到了天明时分才歇下,后来忽然就着了火,奴婢想救,可火实在是太大了……”

玉嬷嬷哽咽出声,郑文安见她如此,口中责骂也责骂不出了,只得走到霍危楼跟前道:“侯爷,祠堂常年点着长明灯,如今又天干物燥的,想来是因为玉嬷嬷疏忽才着了火,让您受惊了,您先去前院歇着,此处交给在下来收拾吧。”

郑文安一脸的悲痛,霍危楼却看也没看他,“火势从后厢房燃起,后厢房也会点长明灯?”

霍危楼进过祠堂,自知牌位皆放于正堂,长明灯亦点在正堂,然而此刻火舌吞吐飞扬,正堂后的一片屋顶已被烧的塌陷,多半是因起火最早的缘故。

火势已蔓延开来,大有将整个祠堂付之一炬之感,郑文安听的此话,漫天四散的烟尘也挡不住他眼底的惊惶,霍危楼已吩咐绣衣使们,“四周搜一搜。”

绣衣使们依令而动,薄若幽闻言亦想走近些,可她刚往前走了两步,右后方便响起霍危楼的声音。

“你过来。”

薄若幽肩背莫名一麻,未回头看,便知是霍危楼在叫她。

她转身,果然霍危楼正睨着她。

薄若幽走到霍危楼身边福了福身,“侯爷——”

霍危楼没再应声,目光亦重新落向火场之中,薄若幽先是莫名,继而明白了霍危楼之意,她心底微动,未再往前去,只安静往后站了些。

寒风呼啸,火势随风而烈,轰隆一声,连正厅屋顶都被烧的坍塌下来,这动静惊的围看众人惊呼后退,烟尘弥漫之中,薄若幽身前炙人的热风却是一滞。

她抬眸,便见霍危楼站在她身前,肩背岿然,似能遮天蔽日,一抹飘飘摇摇的黑色灰烬恰在此时悄然落在他肩头,薄若幽心生意动,几乎就想伸手为他拂去。

可这时,薄若幽鼻尖嗅到了一股子极淡却刺鼻的气味,她凝眸转身,一眼就看到远处无人顾及的玉嬷嬷望着着火的祠堂,眼神决绝。这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日。

黄昏时分,庄严肃穆的祠堂变作一堆焦黑的残垣断壁,四周的松柏亦被燎烧了大半,昏暗天穹下,犹存几缕残烟袅袅。

霍危楼站在火场近处,眉眼间笼罩着一抹山雨欲来的凝重。

贺成站在他身后不禁声音都轻了些,“侯爷,这火从内燃起,想必也没有别的缘故,只是这地方收拾出来,只怕要六七日。”

祠堂屋舍并不小,除去正堂,前后拢共十多间屋子,此刻断墙瓦砾,并着未烧尽的横梁柱椽,烟熏火燎的坍塌成小山一般,霍危楼眼底一片暗沉,眼风一侧,便见郑文安站在一旁,神色凄然。

“集合府内侍从,再从衙门调些人手,三日内将此处清理出来。”

霍危楼此话一落,郑文安回神,近前一步道:“侯爷,如今府内人心惶惶,不如先破了案子,再来清理此处……”

霍危楼看着郑文安,郑文安眸色几变,到底还是应声,“是,在下这就安排。”

郑文安招手叫来几个管事,照着霍危楼之语吩咐下去,贺成亦下令让捕头再调衙差来,夜幕即将落下,寒风刺骨一般,霍危楼目光一定,忽而发觉薄若幽单薄的身影正往一堆焦黑的梁柱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