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亦卿失笑,将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按回座位:“坐好。”
帮她扣好安全带,骆亦卿驱车驶离大会堂。
走出去一段路,江梨突然想起:“你不是说给我带了吃的?”
骆亦卿的注意力落在路况,衬衣袖子稍稍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嗯。”
“在哪儿……”
“是日料。”骆亦卿低声,“我本来以为你得跟完音乐会全程,没想到你可以提前走。既然人都出来了,不如一起去店里吃。”
江梨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闪过的夜色与灯火。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江夫人。
她垂下眼睫:“我们回去吃吧。”
骆亦卿唇角一勾:“怎么?”
“就……”江梨小声,“想回家。”
半晌,小小的空间内传来男人一声低笑:“行。”
北城缥缈的夜色中,万家灯火逐一远去,化作余光之外模糊的光点。
江梨偷偷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狭管风声从耳畔烈烈滚过,落入耳中,只剩骆亦卿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哥哥带你回家。”
骆亦卿的独居根据地,是一套平层公寓。
他在这一点上的审美和江连阙非常接近,房子靠近市中心也靠近工作地,通勤时间短到只需要步行一刻钟。
江梨望着大楼外无边无际的璀璨灯火,谨慎指出:“你知道吗,这是一种社畜审美。”
骆亦卿眼中笑意浮动:“过来吃饭。”
说着,他放下最后一碟碳烤牛舌,大跨步走过来,将这只饥肠辘辘的无尾熊从窗边揪回饭厅。
饭厅暖黄的灯光下,桌子正中央支了个小炉子烤铁板明虾,软壳蟹寿司和香煎鳕鱼的香气混在一起,丝丝缕缕地飘过来。
短短几步路,江梨嗅到蓝鲫金枪鱼刺身和盐烤雪蟹脚的味道,在桌前坐下,她发现他还专门为她点了一份杏仁豆腐佐水果。
深吸一口气,江梨拆开外卖的餐具递给骆亦卿,突然好奇:“哥哥,你平时在家,会自己做饭吗?”
骆亦卿回家后就换了家居服,米色长裤衬得双腿愈发修长,暖色系让整个人都柔和了好几个度。
“不做啊。”他接过餐具,黑色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落在鼻梁上,慵懒道,“怎么,你想给哥哥做饭?”
“那……倒也不是。”江梨夹起牛舌放进口中,轻咬了下筷子尖,“我就是觉得,你一个人独居,家里还不开火,挺……挺寂寞的。”
骆亦卿被她的措辞逗笑:“哥哥不寂寞啊,哥哥现在有你了。”
他说话时,尾音总是轻轻上扬。
不管什么内容,听起来都像勾引。
江梨在心里啧了一声,按住自己的幻肢。
没吃几口,她接到裴之哲的电话。
“师妹。”那头音乐会好像刚刚散场,听起来乱糟糟的。裴之哲扬声,“我刚给你发消息也没见你回,你到家了吗?”
“啊……到了。”
“那周末的婚礼别忘了来啊,到时候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江梨赶紧,“谢谢师兄,我记着呢。”
“行,你没忘就行。”
裴之哲没多说什么,两个人简单交流几句,很快结束通话。
江梨放下手机,才发现骆亦卿单手撑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一直盯着她看。
这人眼瞳颜色很浅,灯光投进去时,怎么都显得漫不经心,一副薄情相。
江梨心里没底:“怎么了?”
“你这师兄挺关心你?”骆亦卿收回目光,淡淡道,“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问你,到家了没?”
“是啊,他对谁都这样。”江梨没有多想,“他最近带我赚外快,刚接了个婚礼摄影助理的活儿,怕我忘记,才特地打电话过来提醒的……怎么了?”
骆亦卿就他妈纳闷:“你师兄不是忙得要睡在电视台了吗,还有空接这种单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缺钱吧。”
缺个屁钱。
骆亦卿不高兴地想。
那男生从头到脚一身名牌,手腕上那块表,抵得上三线城市半套房。
他就是千方百计地找着机会撩你。
他看着这只低头吃东西的无尾熊,想提醒小姑娘江湖险恶,提防海王。
话到嘴边,急转弯变成一句:“你呢,你缺钱吗?”
“我?”江梨笑起来,“我不缺钱,可现在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我哥在给我打,又不能靠他一辈子……而且,没有人会讨厌额外的钱吧。”
她这么坦然,骆亦卿反而松了口气。
早在当初听说她和家里闹翻时,他就想问她钱的事儿,怕她没钱又不好意思开口。
现在想想确实是他想太多了,就算家里人不给钱,江连阙也不可能亏待他这个宝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