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已经不再播放歌手Tori的歌了。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名侦探在究竟要不要撑伞这件事上犹豫了小半会儿。
踢踏踢踏—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渐行渐近。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身穿小马甲的男人出现在雨幕里,他气喘吁吁地叫:
“乱步先生……”
他终究还是来了。
江户川乱步从屋檐底下走出。
“你还有什么事吗,国木田?”
男人抿了抿唇,手指紧握成拳,咔哒一声脆响。
“那个伤害乱步先生的人是……Tori的粉丝吗?因为Tori隐退了,所以蓄意报复您?”
Tori?
那是谁?
鬼舞辻无惨没提起过这一位,江户川乱步不应该记得。
名侦探站在那儿,故意让五官都扭曲变形。他模仿太宰治的模样,虚伪地叫唤:
“哎呀,不好意思,我的伤口又疼了。要不我们下次再说吧?”
国木田面露焦急:“那我送你……?”
“不必不必,你可是我们社内的最佳员工,不能迟到早退的。”
说完,他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哗啦哗啦—
雨滴在道路上自由地跳舞,十字路口是她们的舞台,车前灯的到来让她们备受瞩目。
江户川乱步掏出斗篷口袋里那一张干净的信纸,漫不经心往上瞟了一眼,勾唇浅笑,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雨势逐渐大了。
【隐】
江户川乱步熟门熟路地来到酒吧。
他婉拒了服务生提供的银质面具,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时间尚早,又值下雨,酒吧里人影寥落,吧台处却有一人独饮独酌。
“咳咳。”那人像是被烈酒呛了一口,弯腰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等到喉咙间的痒意平复,他转过身,苍白的唇上绽放出充斥歉意的微笑。
对上乱步的审视,他不卑不亢地说:“对不起,我的身体情况不能随意喝酒。”
名侦探于是看清了,在男人面前放置的是一杯特调柠檬茶。
“好久不见。”他说。“好久不见。”
江户川乱步于男子身旁落座。他明目张胆地打量对方。
半晌, 男子勾唇笑问:“看出什么了?”
乱步视线上移,直视对方狭长的眼眸,一字一顿道:
“我猜产屋敷大人一定非常富有自我牺牲精神。”
他加重了[非常]二字的读音。
来人正是产屋敷耀哉, 现任的鬼杀队主公是也。
他今日穿了件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和服,其上缀满淡紫色波点,如绵延的长河, 又如梦境里的薰衣草花田。
虽然看似素雅低调, 但……
“噢?怎么说?”
乱步清了清嗓子,开始他的日常推理:
“在一个非节庆之日穿着和服上街, 或多或少会引来旁人探究的目光。考虑到产屋敷大人的身份,无异于……拿自己当靶。”
[拿自己当靶。]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掷地有声。
哐当—
吧台内传来一声巨响, 原来是昏昏欲睡的酒保伤到了用以支撑下颚的手肘。
男人如梦初醒, 像是刚发现新客人造访般惊愕地瞪大眼睛。
乱步若无其事地冲对方笑笑:
“一杯特调柠檬茶。”
“额,一杯柠檬茶,好的, 这就给您做。”
他忙不迭走了, 起身前还不忘擦拭自己的嘴角, 那儿确实有些晶莹的痕迹。
乱步对他的小动作视若未见。
“你叫我耀哉好了,乱步先生。”
统领着鬼杀队的当代主公有着无论何时都能自然让话题接续的本领。
“说到自我牺牲, 乱步先生不也一样?你最近身体如何?”
“哼。”
鬼舞辻无惨的那些“虐/待”理所当然地闯入脑海, 乱步冷哼一声。
因为饮料尚未上桌, 只得干巴巴地看主公大人端起柠檬茶抿了一口。
“没什么特别, 除了不能在晴天外出让我有些懊恼。”
当然, 他隐瞒了重要一点—无惨对他的强制性喂血。
产屋敷放在吧台上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从他憋红的脸色判断,他正在忍耐新一阵的咳意。
乱步暗自叹了口气,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耀哉喃喃自语, 细弱蚊蝇的声音笼罩在玻璃杯中,却仍被乱步一字不落地捕捉。
感谢至高无上的无惨大人,感谢鬼族的伟大身份,让他明明听到了别人脆弱的心声,还要佯装无事发生。
该死的。
须臾,耀哉恢复如常。
他从和服的内侧袋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玻璃瓶。
“这是去鬼化的药物。”
乱步挑了挑眉接过:“是你上次提到过,让鸣女测试药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