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斜阳西坠,照着山门染血。
附着在山门前的剑气尚未消散, 不少蜀山弟子俱都缄默不言地清扫着山门前的乱石与血迹。
就在这时, 又一道身影追了出去。
苏甜甜樱唇几乎咬得快滴血, 不顾其他蜀山弟子的阻拦,循着剑气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为了“唤回”常清静,她并未同其他凤陵弟子离开,却没想到,等来的竟然又是常清静走火入魔的消息。
而这一次,他竟然杀了蜀山掌教张浩清,他的师尊。
此时此刻,苏甜甜心乱如麻, 心中又急又愧。
思及当初敛之是为她入魔,今日之变故,与她脱不了干系,便又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或许, 她不该这样贸贸然上蜀山的。
苏甜甜心中煎熬, 急得汗如雨下。
若非她贸然上蜀山, 又怎会勾动小牛鼻子的魔念, 害得小牛鼻子一时想不开, 又重蹈覆辙?
然而,蜀山派人追出, 都未能找到常清静。
更遑论她一人。
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山上转悠了三天, 苏甜甜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 单凭她一人之力,是找不到常清静的。
苏甜甜站定了,两眼迷惘地看着眼前这寂寂的寒山。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眼睛一亮,心脏又重新砰砰直跳。
对啊!她、她能去找溅雪!请溅雪帮忙!!
——
桃桃和谢溅雪在洞庭城待了没多久,便迎来了三月三上巳节,
洞庭湖畔的酒楼内,早在三天前就被人包了场。
此刻,酒楼内汇聚着不少儒修门生。
这些儒修门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洞庭学典。
桃桃撑着下巴,喝了口茶,好奇地听着谢溅雪温文尔雅地替她介绍着这次学会的种种,眼里好像落了点儿远处洞庭湖的波光。
“这次学典的主讲人是宋淏。”
桃桃兴致勃勃地举起手:“这我知道!”
她们太初学会,并不属于哪个宗门,但硬要说,应该属于儒修。宋淏作为当世著名的大儒桃桃虽然没见过,但也听闻过这位大儒的传奇。
这位大儒年少成名,以儒入道,在天下儒修中享有极高的声望,儒家讲求出世,宋淏也不例外,曾经受凡人界皇帝的邀请,入朝为官。
入朝为官的这几年,宋淏不受重用,又受朝中党争排挤,干脆辞官回到老家洞庭湖,著书立说。
儒家俗话说得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自古以来就是儒修们的奋斗目标。
宋淏辞官回乡之后,继承孔孟之道统,著述甚丰,将儒学拓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天下人称之为“宋学”。之前质疑的那少年儒生, 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愧,忙起身想要拦住:“薛姑娘留步。”
奈何宁桃这个时候已经踩上了楼梯,少年“手”长莫及, 情急之下, 顺手就伸出了剑鞘欲拦。
这一拦非但没拦下宁桃, 剑鞘上的雕刻着的宝石花纹反倒勾住了桃桃的帷帽,将这帽子给拽了下来。
帽子落地的一刹那,宁桃懵了。
她还没准备好迎接这光天化日之下二度掉马,目瞪口呆之下,桃桃回过神来后赶紧去找帷帽。
帽帽帽帽子!!!
那儒生呆呆地伸着只手,攥着帷帽:“呃……薛姑娘?”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纷纷落在了她脸上,又听到苏甜甜怔愣和不可置信的嗓音,“桃桃?!”
桃桃欲哭无泪,咬死面前这少年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再戴帽子有什么用啊!!
更让宁桃心中警铃大响, 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的是,人群中有人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宁桃?那个在阆邱,被仙华归璘仙君带回去的宁桃?”
苏甜甜怔怔地看着她,咬紧了唇, 眼里略过了点儿被背叛的痛楚:“原来桃桃你一直和溅雪在一起。”
“怪不得溅雪你说有要事要办。”苏甜甜扯出个勉强的笑, 当下便推了谢溅雪一把, 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僵硬在楼梯前, 桃桃近乎麻木地想。
完蛋了。这下邵康等人看她的目光更震惊了。
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 桃桃一咬牙,忍不住转过脸来, 抿了抿唇对宋淏说:“先生, 请您先上楼, 我这里还有点儿事要处理一下。”
宋淏虽然不解,却还是体贴地点了点头:“去吧。”
紧接着,宁桃走到了谢溅雪面前,顿了顿,说道:“你追出去解释吧,我先出去了。”
谢溅雪一怔:“桃桃?!”
桃桃却已经快步离开了。
无精打采的蹲在巷口,桃桃忍不住拍了拍闷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