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的身世曝光之后,赵玉冉因为有赵夔和太子的保证,一向都是不惧怕的,也自然没有心思说要和真千金一较高下,可是现在,她真的恨不得自己能把这个真千金压到尘埃里去,让她淡定的脸上染上慌乱无措来,让她乞求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自己才好。
她握紧了手里的骨瓷茶杯。
赵熙的唠叨声仍在她耳边响起,赵玉冉心思一转,却终于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倏尔一笑,看着喋喋不休的赵熙一个愣神。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还是个小姑娘的赵玉冉,不知不觉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他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
赵玉冉心里有了盘算,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好了很多。
她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端庄大方的国公府大小姐来,缓过来的她,和赵熙说起了日常。
赵熙自然没有不应和的道理,虽然兵营里一群大老爷们,没什么好说的,他却绞尽脑汁只为了说几个笑话逗赵玉冉开心。
要是能让她再那么笑一次,他这些蹩脚的笑话就太值了!
赵熙:“你可不知道,荀疏那小子……”
说起这个名字,赵玉冉只觉得眉心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荀家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荀疏是谢夫人同胞姐姐的儿子,因为父母早逝的缘故,从小也是长在国公府的,后来才被他父亲那边的族人接到云城那边去,只是他素来冷漠,一张冰山脸尤其吓人,赵玉冉从来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只不过,让赵玉冉担心的不是和他处不来,而是,他回来了,那这些年国公府在谢夫人身上用的功夫,是不是就要暴露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战战兢兢起来。
她的脑海里,一会儿闪过赵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会儿想到谢夫人如今骨瘦如柴但又偏执的模样,一会儿又想起还小的时候的荀疏冷淡如敛着寒霜的脸,一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她身上蔓延。
她失态地推开赵熙,匆匆告辞,就往赵夔的书房跑。
赵熙站起身,看着赵玉冉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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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赵玉冉花容失色,让赵夔也不禁皱眉的荀疏,此时正在京城最大的溧阳楼天字号包间里,等着约好的人来。
他果然像是赵玉冉回忆时一样的脸上满是寒霜,云城边关苦寒之地,荀家世代扈守云城,荀疏也不出例外。
他相貌轮廓颇有几分女气,和当年名动天下的谢夫人有那么两三分相似,只是饱经风寒,却格外坚毅。
他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倒着茶,手指蘸着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直到有人推门进来,泄了一地的日光,他才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
来人长相比他还要好看,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像是打磨好的羊脂白玉,又像是一柄z藏锋于剑鞘里的泛着蓝光的宝剑,看起来好像真的人畜无害一样。
荀疏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来人微露出一个笑意来:“彼此彼此。”
荀疏摇摇头,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两圈:“真是稀奇,堂堂谢家少爷,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收敛了?”
来人正是悄悄回京的谢寻,也就是徐桓悦喊了这么久的“小白”其人。
谢寻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和我一样,被人暗算一场,差点失了性命,你也会变的。”
荀疏大吃一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来,一脸凝重地看着知交好友:“发生了什么?”
谢寻摇摇头,脸上露出点颓丧来:“就是生死关上走了一遭,悟了些道而已。”
一向志高气满的天子骄子,脸上满是落魄与失望,还有愤恨,倒是像经历了一场捶打一般,看着荀疏心里有些不落忍。
明明两年前他们见面的时候,谢寻还是那个谈天说地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过短短两年,那些锋芒竟然一毫不露。
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是…
“是有人刺杀你?”
荀疏皱着眉头问他。
谢寻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在好友面前自然就有些随意:“是啊,还有不少人都想着杀我呢!”
荀疏有些不明白。
安国长公主在世时,和她的驸马安阳侯很是琴瑟和鸣,后来长公主去世了,安阳侯也没有再娶,谢寻可能长这么大,遇到的唯一的难关就是母亲早逝,其余的都是一路顺风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般作态?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谢寻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你怎么知道我爹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