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勾起一个略显狰狞的笑来。
让她就这么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呢!
他扶着书桌边角,做到椅子上,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从来没觉得脑子里这么清醒过,慢慢地,慢慢地,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谢氏不能死,那把她藏起来,不让荀疏看到,不就可以伪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了吗?
只是,该藏到哪里去呢?
赵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高深莫测的,从一边的箱笼里拿出地契,一张一张翻着,要找个好地方安顿她才好呢!
他这边熬了一夜,最后终于定下了三个地方,雄鸡报晓的时候,他仍在纠结,却没想到,荀疏竟然这个时候就上门来了。
管家战战兢兢地看着赵夔,心里欲哭无泪。赵夔却是一脸冷酷,看着人把软绵绵的谢氏抱上了破旧的马车,才冷着脸吩咐管家:“务必好好送过去。”
管家一抹头上的冷汗,讪讪地笑了。
这都叫些什么事啊!
荀疏已经被请到了花厅坐下,看到赵夔来了,他忙起身行礼,唤道:“姨夫。”
赵夔和善地笑了,眼角有些眼纹出来,却不能掩饰他仍是个中年美大叔的事实:“疏儿,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也不和姨夫说一声,连个接风宴都没给你办。”
荀疏努力挤出点笑意来,只不过在他那张冰山脸上,笑意只能说是眼睛稍微眯了些,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而已:“不必了。”
赵夔暗地里嗤笑。
果然和谢氏一个德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是脸上却依旧是客气的:“那可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是你姨母知道我竟然不招待你的话,非得骂死我不可。”
也就听到“姨母”二字的时候,荀疏脸上是全然舒展开的,他想要说话,因为赵夔仍在讲话的原因,他不好打断,直到赵夔停了,他才问道:“不知道姨母现在可方便?我想去见一见她。”
赵夔脸上适时地露出些担忧来:“唉,你姨母的身子这段时日又不太好了,你来得不凑巧,她前几日刚刚出发去了京郊的别院休养。”
荀疏也觉得有些惋惜,只不过他又问:“那姨夫可否告知,姨母现在在京郊哪里?我还是想去看一看她。”
赵夔摇头,继续真心实意地扯谎:“唉,你姨母这两年的身体越发不好,大夫都说要仔细调养着,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来,这些年为了不刺激她,她真是一直就没露过面,但是还是不行,所以今年大夫才说去别院休养一段时日看看,你要是去了,那不也得影响她吗?”
“所以,疏儿,你别怪罪姨夫,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荀疏满是遗憾,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后面和赵夔说话都是勉力打起了精神来的,他们客气而又疏离地问好对话,不到两炷香时间,荀疏就提出了告辞。
赵夔自然没有挽留的道理,送着他到了门口,见他身影远去,才情不自禁松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只是荀疏都快要绕过定国公府在的那条街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灵光一动。
虽然姨母不能见自己,但是他隔着远远的,看她一眼,她总不会有事了吧?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定国公府,再问赵夔一句才好,于是马上调转码头又原路返回。
定国公府的大门关着,荀疏示意手下去敲门。
手下的手还没扣到朱红色的木门上,一边开着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了一个小丫鬟的头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荀疏,两行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蹑手蹑脚地关了门,飞速地跑到荀疏的马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噎着道:“表公子,你要救救夫人啊,夫夫人活不下去了!”
荀疏的面色凝重起来,扬手让手下回来,几人带着那个小丫鬟疾驰到了街角的食肆里,荀疏要了间雅座,拎着那个哭得涕泗横流的丫鬟进去,面色沉沉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小丫鬟抽抽搭搭的, 看着荀疏,试探着问道:“你真是表少爷吗?”
荀疏蹙着眉头,耐下性子回她:“如果你说的是你们夫人的外甥, 那应该也只有我了。”
小丫鬟看看荀疏的脸, 半信半疑,咬着牙却做了决定——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 跟倒豆子一样说:“夫人是今天早上才被送走的!”
荀疏本就沉着的脸,此时冷若冰霜:“真的吗?”
小丫鬟直点头:“是真的,我看着婆子把夫人抱上马车的!”
那为什么姨夫要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