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阵大笑,倒是极为热闹。
前面,江蔺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迎亲的人,态度冰冷,丝毫不见当时相交阔谈时候的热络亲切。
裴昭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站在这对郎舅之间,气场太强自己要被冻伤了,忙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混进人群里去了。
秦云息大病初愈,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脸上的喜悦却不是假的,他恭敬地朝着江蔺拱手,江蔺蹙眉,到底还是没有刁难他,让开身子,招手请人进去了。
按习俗,吉时到了,新郎新娘得拜见娘家父母,之后由家里的兄弟背着送到花轿上去,只是江家父母双亡,高堂上放着的是他们的牌位。
秦云息站在蒲团前,看着盖上喜帕的新娘被人扶了出来,站在他的身边,他嘴角的笑又大了些,陪着江落一起跪下,算是在在天之灵的江父江母面前过了明路。
他跪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他是亲王,按理说根本不必像民间的新郎官一样要给岳父岳母跪拜行礼,他这样做倒是给了妻子娘家十足的尊重,也让一起过来的那些公子哥们,心里都掂量了一下江家的分量来。
之后便是新娘子出门,江蔺弯腰,将江落背了起来,一路走到门口的花轿前。
此时此刻,伏在江蔺的背上的江落才有了些要离开家、离开兄长,以后就到了别人家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往下滴。
江蔺感觉脖间一凉,无奈地低声道:“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呢,别哭啊。”
江落没有开口。
江蔺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还是竭力把语气放得轻松些,安慰她道:“哥哥永远在呢,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家,好不好?”
江落狠狠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哽咽:“我知道了,哥哥。”
江蔺无奈,软下声音继续哄她:“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都要嫁人了的大姑娘了还不嫌羞吗?快别哭了,新娘子出门都要好看一点的。”
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是明明只有百来步的路,平时你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结果现在你走了多久了?江落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反正兄妹二人倒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花轿放在门口,她从江蔺背上下来,被喜娘扶着上了花轿。随着礼官一声“起”,花轿颤颤巍巍地被抬了起来,举起来之后就稳当了,跟着秦云息骑的马一路往前走。
江蔺站在门边,目送着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带着系着大红花的嫁妆走远,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终于低下了头,用衣袖擦干了眼角溢出来的泪花。
**
到了安王府,又是一阵繁琐的礼仪,踢轿子跨火盆拜天地,顶着一头沉重首饰的江落很快也没了心思继续离愁别绪,僵硬地按照喜娘的指示行礼,再行礼,最后终于被扶着送进了洞房。
喜娘搀着她到了门口,先一步进来正房安置的翡翠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又把她扶到了床边坐下。
没过一会儿,秦云息也跟着进来了,他从喜娘手里接过喜秤,轻轻地挑开了蒙在江落头上的喜帕,这对新婚夫妻终于在新婚这日见到了第一面。
江落看他面色不算特别好,但是精神气却很足;秦云息看江落的脸被浓妆遮挡住,但还是一样的好看。
跟着,喜娘先是捧了一个托盘来,里面放着一壶酒和两个小巧的酒杯,秦云息和江落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羞赧。
喜娘笑着倒了两杯酒递给这对新人,这是合卺酒,是新婚必不可少的一道仪式,秦云息和江落手臂交叉一饮而尽。
之后,喜娘又捧着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放着一碗饺子,秦云息接过来,小声地跟江落说:“这饺子按习俗来说,得是生的,你咬一小口意思一下就行了。”
江落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起了眼角:“你这算不算作弊?”却还是听从他的话,在饺子边缘稍微咬了一小口。
喜娘傻眼,这对夫妻怎么不按套路来?
江落看她,声音轻柔:“你说你的就好了。”
喜娘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呵呵,面上却是和气的笑:“王妃娘娘,您生是不生?”
江落笑着看秦云息:“生。”
秦云息摸了摸鼻子:“原来你知道啊。”
江落脸上的笑意自从看见了他之后就没停下来,拎住了他的衣袖微微晃了晃,晃得有那么一丢丢尴尬的秦云息瞬间好了起来,摸了摸江落的头道:“我先去外面招待宾客。”
江落起身把他送到门边,嘱咐道:“你待会儿不要喝酒,身体还没好呢。”
秦云息点头答应了,打开门往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在安王府里服侍的小丫鬟走过来,道:“见过王妃,王爷先前吩咐奴婢,让奴婢告诉您,您现在先换了衣裳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