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吻中失守_作者:向笛(96)

2020-11-13 向笛

江嘉屹让林夭跟他睡一个房间,她没拒绝。

卧室全是他的气息,清冽干净。

一面墙的书,书页古朴的气味混杂着,有种身处西州江家别墅的错觉。

林夭先洗了澡,等江嘉屹去洗的时候,她卷着被子躺在床上玩手机,忽然手滑,手机砸在脸上,又掉到床底下。

林夭一边揉鼻梁,一边探出身子去捡,没勾到,掉里面去了。

她下地半跪着打算俯身,又不想头发扫在地上,便翻了下床头的柜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绑一下头发的。

抽屉徐徐拉开。

一个熟悉的物品跃入眼底,像五年多以前的那个夜晚。

老旧的发绳静静躺着,有些脱线了,带着时间冲刷的质感,铺满了回忆。

林夭垂眼望了许久,才把发绳拿出来,冰凉而柔软。

时间一瞬间慢下来,秒针仿佛凝滞了。

她虚握了下,像握住了厚重深沉的感情。

静立许久,林夭才把发绳重新放了回去,当作没看见。

可她确实看见了,看见江嘉屹久远而深沉的内心。于是半个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江嘉屹睡着了,就在她身边面对着她,深深浅浅的呼吸送出,如同起起伏伏的情绪。

他们没有这样安静地睡在一起过。

林夭也面向他躺着,夜色从窗户洒进,消弭于他眉眼之间。

一张清隽立体的脸。

望着望着,不自觉动了手,指尖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她稍稍引了脖子,看见他额角浅淡的伤疤。当初他十八岁被她喝醉吻了一下,从二楼楼梯滚下的记忆重新跃进脑海。

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他是以什么心情,把发绳藏了这么久。

林夭收回手,却被他忽然睁开的眼睛逮住,她避之不及,翻了个身,结果被他捞回来。

“别躲了,我没睡。”

房间角落一盏暗灯,照亮小小一角,灯光浅浅漫开。

林夭望他眉眼,忽而静了,低声问:“不睡?”

“你不也没睡?”他说。

她指尖还残留着刚刚碰到的发绳的触感,就着昏黑的夜晚能遮掩她的一切情绪,说:“问个问题。”

“嗯?”他低低应了,鼻音带了浓郁的疲倦,化不开。

“我离开的那五年,一直想着我?”

她本以为离开后,江嘉屹很快会喜欢上别人,她曾经不相信有那么长情的人。

“不怎么想。”他淡淡道。

林夭抬眼,望尽他眼底深处,漆黑浓郁的一片,看不真切,情绪也跟着变得不清楚,分不清真假。

他继续补充:“也就是有一个晚上,没忍住打了你的电话。”

“什么时候?”

“忘了,很久了,只记得一个电话在晚上,一个在深夜,一次是你挂的,一次是我挂的。”

林夭忽然想起接过的电话里的确有这样的两次通话,因为对方长久的不吭声,让她有了含糊的印象。

只是从没想过会是他。

他声音更低,很悠远:“也就是那几年,我画不了任何女性,无论画谁,画到最后会发现,全是你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怀疑自己废了。可画别的毫无问题,甚至更进一步,可偏偏就是画不了女人,任何。

那是他最烦躁的一段日子。

他以为忘掉她了,恒久的、永远地忘掉,再也不会想起。

可每次动笔,笔下的那张清冷的面孔会提醒他,其实没忘,甚至记得很清楚,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表情。

“最后变成了很多幅关于你的画,挺烦躁的,那时候想一把火烧掉。”

他淡淡讲着以前,没有她的那五年。

“烧了?”林夭问。

“都搬到后花园,打火机也打着了火,只要淋汽油就能烧掉。”

“最后还是没烧。”

他那时候举着打火机,望着那堆画很久,从傍晚到夜晚,一直没有下一步,最后他砸了打火机,又让人把画搬回去了。

“下不了手。”

也该死的舍不得。

就算那时候恨她入骨,也还是他妈的舍不得。

多看一眼,就无端心软了。

最后那些画被他放在密室了,防火防风地护着,偶尔他会进去待几个小时,就静静望着。

那时候油画圈里都说江嘉屹不画女人。

所以那副《烟》才这么有名气。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烟》只是其中一幅而已,冰山一角。

林夭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场面,气氛滞住,良久,她又问:“是我喝醉亲了你,你从二楼楼梯摔下去的那晚,开始喜欢我?”

那年他十八岁。

江嘉屹在昏暗中扬了扬眉,没回答。

她说:“我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