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雇了个团队,把她包装成评论员,随队出发。”
江嘉屹讲这些话时,语气平静,视线凝在她眼角眉梢。
“为什么跟我说?”林夭淡笑着又翻了一页,“怕我介意?”
脚尖疏淡地晃了晃,漫不经心的。
也没什么良心似的。
他久远地凝视她,忽而单手捧起她脸,弯下脊背,吻了吻她唇角,低哑道:“你就不能介意一下?”
林夭不答反问,“你介意周开祈?”
静了一瞬。
“不介意。”
“真的?”
“嗯。”
他淡淡捏了捏她下巴,“好好穿衣服。”
林夭没忍住笑了。
口是心非。
看见她垂落的头发,江嘉屹从抽屉拿出那个黑色的发绳,俯着身子替她把头发拢起来,不太熟练地绑了一下。
林夭晃眼看过。
他说:“物归原主。”
她抬手碰了碰,摩挲了一下,声音跟着低下去:“你藏了五年,早就是你的了。”
江嘉屹没回应,只是一下下抚摸她的脸。
“我去两个月。”
林夭是一个月。
她感受到冰凉的指尖在脸颊上的触感,无法展开的暗淡。
像不舍。
“时差不小,七个小时。”他说。
林夭望着他,“敦煌那边信号可能没那么好。”
他直起身,淡笑了下:“算了,好好工作。”
“……嗯。”
林夭半垂眼,恰好翻过一页画册,名字叫《腰》,画的内容是一个光裸的女人背影,雪白透彻,挺拔纤细,纤腰一握。
水汽逸散了,模糊了眉眼。
女人微侧着脸,露出鼻尖唇珠,双手微抬,在捞半干不湿的头发。
腰窝处一颗小痣,美到极致。
林夭心里猛地一跳,忽而挑眉:“我。”
这是她。
一望而知。
她腰窝上有颗小痣。
“嗯。”江嘉屹没意识到什么,闲散应了声。
“几年前画的?”
“四年吧。”
他随口一答。
答完才意识到不对。
“四年前,你怎么知道我腰窝有颗痣?”
林夭似笑非笑望着他。
见他眼底忽而一燥,滚过什么似的,“告白那晚……”
“告白那晚脱衣服的是你,我没脱。”林夭好整以暇。
他没了声音,忽而侧过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手表,慢条斯理扣在手腕上,光影打在他背上,干净清隽。
良久的沉默逸开。
林夭低低笑了:“江嘉屹。”
他充耳不闻,打开抽屉又挑了几块手表,放到盒子里。
“你以前,是不是偷看过我洗澡?”
“……”
他喉间一滚,回头:“没有。”
“没有?那你那时候怎么知道?”
“不小心看到的。”
“不小心啊?”她尾音微扬,肆无忌惮。
他手一顿,忽然又把手腕的腕表摘下来,然后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林夭挑眉:“嗯?”
“是不小心。”
他笑了声,暗暗的,到底没克制住,卷了什么燥闷的情绪。
霎时浮想联翩。
林夭笑说:“我不信。”
她笑得不清不楚。
江嘉屹冷燥燥地磨了磨牙,火滚了一路,彻底烧起来。
他倏地把她从床上压倒,恨恨亲吻她的每一处,咬了又咬,“确实不小心……”
不小心看见了,然后不小心心动了。
然后——彻底沦陷了。八月。
前往敦煌的路上。
林夭降下一半车窗, 吹尽了辽阔的风灌进,吹开了车内的燥闷。
因为拍摄器材多且重,他们选择开车前行。
周开祈、杨茜跟林夭一辆车。林夭开半天, 周开祈开半天。
越往前,越偏僻, 视野便越开阔。
似乎连风也跟着狂野起来。
“休息一下。”
林夭率先把车停在路边,后面杨塑和陈子各自开了一辆,一共三辆车,九个人。
杨茜晕车, 吃了晕车药还是脸色青白,一下车就蹲在一边,没了半条命的样子。
“喝点水, ”林夭弯下身, 给杨茜递水,“上次去的时候你就死活喊着下次不去,怎么还跟着,好了伤疤忘了痛?”
杨茜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挥挥手, 让林夭别管她。
“多休息,不催你。”
林夭笑笑, 让陈子看着杨茜一点,望了望天色。
忽然意动,抓了相机爬上车顶,黑压压的天忽而低了, 浓重地从头顶滚过。
烟尘吹过她的脸,发丝跟着飘了。
她拍了拍手上沾的灰,调着光圈焦距, 轻轻按下快门。
“姐,你变了。”
杨茜靠着车头,虚弱仰头望着林夭。
车顶上的人身形单薄,一下子就会被风吹散的苍凉,可又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