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玄破灵剑已被唐离抢走,但现在用的这把剑也不是普通剑,祖父给他时,说也是法器,或许有用。
现在果然有用。
许遥风的嘴角溢出血,脸上的血色褪下。
以他的修为,这把剑伤不到他的命,却也足够将他重伤。
他捂着胸,脚下一趔趄,瘫坐在地。
柳织织察觉到异常,艰难地从唐离身.下歪出脑袋。
当他见到许遥风居然受伤了,便循着看向倒在地上,本该被定住的薛雁南,发现其剑刃的鲜血。
她稍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松了口气。
她推了推唐离没推动,便道:“没事了,你放手。”
这一刻,唐离骨裂的臂膀终于失了力。
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反应。
柳织织马上揽着他坐起身,将他抱在怀里。
她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许遥风,抬起单手欲趁机再重伤于他,免得本就无敌的他,还有力气再作妖。
可她不由思起他救过她一命,且传授于她法术。
她的动作便顿住。
许遥风苍白地看着她,没说话。
两人对视了会,柳织织终是缓缓将手放下。
只要他不再出手,她便不出手。
她低头看向怀中满脸满脑满身血的唐离,下意识用手抚去他脸上仍在流不止的血,试着唤了声:“唐离?”
他没回应,体温在变得越来越凉。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几乎没有。
她再探了探他的脉搏,也几乎感觉不到。
他的生命在迅速流失。
这是真要死了吗?
以这么惨烈,到几乎粉身碎骨,几乎流干血的方式?
柳织织又唤他:“唐离?”
他一动不动,早已没有意识。
天台上的四个人,最后完好的只有柳织织一个,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肚子已不疼了,她毫发无损。
她看着没有反应的唐离,平静而迷茫。
唐离……
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本不断上升且动静不停的仙岛忽然定住。
柳织织抬眸看向仙岛各处。
随着仙岛的定住,她见到那片片狼藉的地方,居然都在复原。
滚到山下的一切都在原路回到山上该待的位置,亭台楼阁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似的,在迅速重建。
坍塌的山路,也回到原样。
不过一会的功夫,仙岛恢复如初,甚至更好。
似崭新的仙岛,美到发光。
正是柳织织看着这一幕幕愣神时,天台中间那奇怪的平地圆弧忽然生起巨大而耀目的光柱,直冲云霄。
柳织织转头,沿着光柱抬头看。
她的瞳孔忽然睁大了些。
是他?
她梦里的那个人。
他顶着唐离一样的脸,还是一身玄衣,正悬在光柱之内的空中,风淡云轻地负着手,如神降临。柳织织看着空中那个人, 觉得他似乎就是神。
她问他:“你是谁?”
几番在梦里见到的人,终于来到现实,柳织织仍有一种不现实的错觉。
他看着,比梦里还要遥不可及。
她记得最开始遇到的唐离, 就如眼前人这般光鲜, 后来唐离越来越没自我, 越来越没个人样, 直到现在只剩半口气。
思及此, 她看向怀中唐离。
他已是个血人。
她稍顿, 抬头又问:“你到底是谁?”
空中玄衣男子悠然的神情中透着淡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织织, 薄唇缓启:“我叫无尽, 人称天道之主。”
在现实中听到他的声音, 柳织织觉得这就是唐离的声音。
天道之主?
柳织织诧异:“所以你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
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她知道。
可他为何与唐离长得一样?
无尽未回答柳织织这个问题, 目光移到唐离身上。
柳织织又问:“你是神,你可以救唐离吗?”
无尽缓缓摇头。
柳织织不解:“为什么?”
他是天道之主, 他不该是万能的么?
无尽未答。
柳织织再看了他一会, 得不到他的答案,便又低头看向唐离。
她几乎感觉不到唐离的体温。
静默间,无尽忽然问她:“你在难过?”
柳织织应道:“没感觉。”
无尽平静自若地缓缓说道:“没感觉,不代表难过不存在,你在难过着你感知不到的难过。”
柳织织闻言,抬头问:“何意?”
她在难过?
她没有心,明明已是许久没感觉到过难过。
无尽嘴角轻勾:“你问问你自己。”
问她自己?
柳织织垂眸思索着,她是真的没有感觉。
她只知道,她不想唐离死。
其他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数不清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