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还算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计英回答,“奴婢清楚。”
她只是宋远洲卑贱的通房,贱奴一样的存在。
她清楚地很。
她说的干脆,宋远洲那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硌得他心头不适。
他忽的伸手将她扯了过来。
少女原本跪在车中,被他一扯,稳不住扑跪到了他身前。
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过来。
少女唇色红艳,如那大红色的骑马服一样。
就算她说自己穿不得那等颜色,可在他眼中,她没有一刻换下。
她如那红色一般骄傲、自大、不可一世,不需要为她的错事付出一点愧疚之心。
一点都没有。
就同今天她跟旁的男人如此亲密,也一点愧疚心虚都没有一样。
男人沉了嗓音。
“计英,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再说一遍,说清楚些。”
计英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被迫仰视的姿态令她难忍。
她在男人的问话中,暗暗冷笑起来。
宋远洲他还有旁的本事吗?不就是仗势欺人?
她心里所想,全部忍下,面上不露,用最低贱的语气。
“家主是计英的夫主,计英是家主的贱奴。”
可以了吧?!
可男人不肯放开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站了起来。
“那你现在就做一个卑贱的通房该做的事情,给你夫主瞧瞧。”
计英愕然,看到了男人戏谑的眼神。
若是房里,她解衣便是,可这是车里。
马车还没动起来,他们还在计家后巷,她甚至不知道,叶世星是不是离开了!
宋远洲怎么能如此过分了?!
她眼中震惊慌乱了一时,她强忍着。
“二爷,这里不便。”
那慌乱终于令稳坐的男人心里的冷硬,蓦地缓和了一些。
宋远洲也知道这里不便,他还没有荒唐到这种地步。
但他道,“卑贱的通房,有什么方不方便?”
计英咬着牙,“奴婢怕二爷不便。”
她只能如此说,说完继续咬住了牙。
少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眼泪映着柔弱的光。
宋远洲被光亮所映,不知怎么就心头一阵酸软。
他突然胸口憋闷,有什么翻腾了起来。
他一息都不想再看到少女含着泪强忍着的模样。
他立刻挥了手,“滚下去,跟车跑,莫要在此碍眼!”
他松了手,少女立刻跳下了车。
少女一走,宋远洲胸口憋闷感压制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声声咳嗽把黄普吓了一跳。
“二爷这是怎么了?小人服侍二爷用药!”
宋远洲抬手止住了他。
“不用。”
他捂住了胸口,想要缓解不适,但他压制不住,胸口有什么要咳出来。
宋远洲止不住咳,叫了黄普。
“去把计英,咳,把她撵得远点,咳咳,再远点!”
黄普把计英撵远了。
宋远洲的咳嗽除了黄普,没有人能听见。
直到快到宋家门前,他的咳嗽才缓和了下来。
宋远洲拿出鼻烟壶嗅了嗅,神思清醒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从他莫名其妙让黄普驾车去计家后巷,他就不太对劲了。
更不要说看到她和叶世星的亲密之后... ...
宋远洲彻底冷下了脸,让黄普吩咐后面跟着跑的计英回宋家,自己又匆忙离开了去。
那天晚上,宋远洲没回来。
接下来几日,计英都没有见到宋远洲,计英安安稳稳地跟着厚朴学画。
倒是有人找上了门。
“姑娘好,小人王寿,是曹先生的小厮。”
计英记得他,那日在酒楼雅间外面,抱着一副画轴。
“有什么事?”
那王寿并不拐弯抹角,从身后拿出一画轴来。
“姑娘可能也猜到了,我们先生手里的幻石林的图,很担心是不是真迹,姑娘是见过的人,替我们先生掌掌眼。”
计英挑了挑眉。
那小厮王寿又道,“我们先生也是怕是假的,弄到宋二爷处不好看。姑娘可否别先告诉宋二爷?我们先生感激不尽。”
计英有些明白。
王寿还道,“先生说与姑娘是难得的知音,不然也不敢这般作为。姑娘体谅则个,先生说成交后可以给姑娘些犒劳。”
计英彻底明白了。
曹盼的要求也算合理,她也正好缺钱,至于宋远洲,她反正也见不到的。
计英跟门房说了一声,与王寿在门外的糖水铺子里看画。
计英是真记不清幻石林的图了,如今一眼看去,郁郁葱葱一片,与从前的感觉很是相像。
她来来回回打量此图,图中景观摆设却如阵法一般,计英倒是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