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怀里的人忽然喊他,情绪低落,“我害怕。”
江望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怕,我在这里。”
他们两人在寂静的山岭里、在狭窄的房间里静静相依,仿佛又回到了幼时。那时,他们只有彼此,从没有想过分开。
只想着,快点长大。
长大了,就能保护对方。
可如今他们要面对的却是分离。
往后几日,陆梨都过得轻松。
白日里,小葱会带着他们去玩。夜里,陆梨便抱着吉他,给围成一圈的小家伙们弹琴唱歌,孩子们的笑脸让陆梨的心化成水。
每当这时候,江望会坐在屋顶上,有时看星星,有时看陆梨。
山间没有信号,陆梨和江望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他们只有彼此的时刻。
第五日,江望和陆梨准备离开这静谧的村庄。
走那日小葱一直抹眼泪,这爱笑的女孩第一次哭。陆梨将那把吉他留给了她,哄她说会给她写信,让她好好上学。
小葱攥着小拳头,坚定地朝陆梨点头。
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冒出来。
江望站在一侧,淡漠地瞧着呜哇大哭的小葱。
眼泪留不住她,这十几年留不住她,他同样也留不住她。
“梨梨。”江望敛了神色,温声提醒,“要来不及了。”
这些不等陆梨说,小葱便放开了陆梨,红着眼眶问:“姐姐,你还会来看我吗?”
陆梨点头:“会的,会来看你。”
小葱伸出小拇指,微微勾起,大声道:“拉钩!”
陆梨弯唇小,应:“拉钩。”
......
回到禾城,陆梨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样,她和江望再也没提起离开这件事。
时间在春去冬来中缓慢过去,眨眼就到了陆梨来这里的十二个年头。
这一年新年,江望和陆梨十八岁了。
下半年就是高考。
“小丫头!”林青喻懒散的声音从琴房传来,“过来给我调个音,我去菜市场接江望,他说东西太多。这人真是,过个年而已。”
他说着自己又笑起来:“他半年没见我,可能是想我了。”
林青喻比他们高一年级,去年去了京市的音乐学院。
过年回来竟也不回家,还是溜回这小院子里,仿佛这小院才是他的家。
陆梨抱着猫粮进来,应:“知道了!”
林青喻走后,陆梨坐在琴房里,认真给他调音。
这调着音却更乱了,最后干脆没了声。
陆梨松开弦,怔怔地看着跳出来的游戏界面。
她的最后一张卡牌,开始闪烁。
这是江望的卡牌。32号门口, 待江望开了门,林青喻长腿一踢,院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动静不小, 钻在橘子树下玩闹的野猫一甩尾巴便溜走了,只在台阶上留下几串梅花似的脚印。
“这小丫头真是, 喊半天都不见人影。”
他们两手都提着东西, 刚刚在门外喊了半天里面都没个反应,
林青喻正嘀咕着, 江望便放下东西往屋里跑去,他轻啧一声:“人又不会丢。”
闪烁的卡牌夺去了陆梨所有的心神。
连院门口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江望跑到琴房门口,看到的就是怔愣的陆梨——她目视前方, 又不似无焦点, 仿佛在她面前有着什么东西,眉眼间皆是怔然。
他微蹙了下眉,抬手敲了敲琴房的门,喊:“梨梨。”
“哥哥。”陆梨猛地回过神, 双眸定在他脸上, 忽而问,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要回江家?”
江望观察着她的神色, 缓声道:“今天不回。前几天爷爷说想老家了, 昨天他们就走了,今年在老家过年, 不在禾城。”
陆梨恍惚了一瞬, 应:“对,小叔说过。”
今年江南蔚和江尧都跟着回江家祖宅去了,江北心不回来。
临到过年, 便只剩下他们三个,裴让这两年不常在这儿住,天天往女朋友家里摸,今年大约是不过来的。
原先江望也是要去的,但他自己和江南蔚都没让。
老爷子说把小丫头也带上,两人觉得不合适,就这么作罢了。
“发什么呆?”
江望走到陆梨身边,探了探她的额头。
这样冷的天,她竟出了汗。
陆梨回过神,应道:“没事,不回去就好。”
这些年江望身边的事,皆是因江家而起,江浅走后至今倒是安稳。陆梨只盼这个年能好好过去,别影响他们的高考。
陆梨本想松口气,但又想起什么,忙问:“是不是也不去打拳?”
江望“嗯”了一声:“不去,今天就在家里。”
“不去就好。”陆梨微微放松了点,但神经仍紧绷着,勉强对江望笑了笑,轻声道,“哥哥,我想弹会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