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秋听出秦至简语气里带出嘲讽，知道对方责备之意已有。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哥，对不起，我是打算解约了。”
就算明知道段林秋有这个打算，秦至简听到对方真的这么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感到一瞬间的滑稽。
段林秋在上一家公司蹉跎时被他看中，他凭一己之力将段林秋从泥潭里带出来，那时候段林秋哭着说他是自己的恩人，以后一定好好拍戏，听他的话，让他做自己一辈子的经纪人。
秦至简知道艺人红了，心都会大，没考虑过会和哪个艺人“一辈子”。但十年合约期刚刚走完三分之一，段林秋几乎从籍籍无名一夜登顶新生代演员榜顶。连段林秋自己都敢觊觎沈飞扬的位置，就知道大道经纪捧他用了多少心血。
付出这么多的艺人，眼看着会越来越好的艺人。
什么事都没发生，轻飘飘一句话就说，打算解约。
秦至简真不知道今年自己走的是什么背字！
就这么被人看不上眼！
他压下心里滔天的怒气，酝酿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林秋，你对公司或者团队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和我沟通，我知道你现在红了，有更多的需求和要求，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合约期没满，解约是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秦至简自以为平静，可坐在他对面的段林秋却觉得秦至简眼里几乎在淬血。秦至简的目光直接尖锐地锁定在段林秋身上，容不得对方有一丁点撒谎似的，段林秋毫不怀疑，放在古代，他就是叛出师门的弟子，当场要被绞杀了。
然而，即便是怕，段林秋还是没有改口，反而更激进道：“我对团队任何人都没有不满意，我只是想换一个经纪人，一个大经纪。”
秦至简眼神凝住，“你要换我？”
“……是。”
秦至简彻底绷不住，冷笑出声，“段林秋，你把大道经纪当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要是想闹脾气耍大牌，找随便哪个工作人员我都不会骂你。但你要是以为，自己真红到能左右我的地步，未免就太天真了。我没什么话要和你说，你自己回去冷静一下吧。最近的工作我会先让小跃帮你暂停，等你想清楚了自己再来找我。要是想不清楚，找个律师帮你看看合同，看完了你就清楚了。”
说完，他起身走到办公室门边，拉开门，寒着脸道：“小跃，安排车，送段林秋回家。”
段林秋离开，秦至简没等关上办公室的门，就反手砸了他陈列柜里，段林秋拿下的第一个“最受瞩目新人奖”的奖杯。玻璃质地的奖杯被狠狠掼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尖锐猛烈的巨响。办公室里所有人条件反射地惊起，只看到秦至简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地碎渣，脸色阴鸷。
小跃顿时有些慌，他再迟钝也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
下一秒，秦至简就走出办公室，沉声宣布：“暂停段林秋上半年所有工作，商务合同除了已经收到第一期款的，其他全部结束合作，尽快联系客户，媒体拍摄全面暂停，一个都不接了，已经接的鸽掉。段林秋经纪组的也暂停工作，总监调换一下艺人排布，上半年结束以前不用安排段林秋的一切工作了。”
一时间，大道经纪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大声言语。
然而，这事刚过没两天，秦至简就在办公室接到了谢绍亭的电话。对方上来随便寒暄了几句，便直入主题：“至简啊，之前我们说的战略协议和战略艺人合作的事情，我这周例会已经和底下人传达过了，你看要不要尽快拉个群？让你和你男朋友的人分别进来对接具体合同啊？还有啊，我这里有个剧本挺不错的，感觉很适合你们段林秋啊，我发给你看看？”
秦至简捏着电话去摸打火机，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情绪又开始躁乱起来。
他咬着烟，含糊道：“不着急推进了，林秋这边有点问题，这个事回头再说吧。”
谢绍亭顿了下，意外地问：“怎么回事？你男朋友不是很想要这个合作嘛？”
“我男……”秦至简声音立时收住。
他想起梁函。
自从那天分开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梁函就像是彻底从他的世界销声匿迹。没有一句关心，也没有一句解释。
秦至简想到就心烦意乱，宁可解决十个艺人解约，他也不想再去思考那天晚上的挫败。
每当关于梁函的念头浮起，秦至简都会迅速用一杯酒去浇灭那些不该产生的想法。
他在梁函身上领教过太多次失败，这一次败得最狠。他输掉的是自己。
“那就先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