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狞笑地看着沈如娇:“你说,他不是找死是什么?今日你杀了我,死后我见到沈崇文,定还要再杀他一回!”
沈如娇一直知道,爹娘的死必然少不了与朝堂争斗有关,但她让穆衡答应自己留明王一命带到她面前来,除了想要手刃仇人之外,更想知道的是当年明王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害死父亲。
如今听到了这个答案,她虽然心中痛如刀搅。
但父亲到死都是一个黜邪崇正之人,又让她欣慰不已。
她闭了闭眼,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一刀捅进了明王的心口。
“我父亲,光明磊落一世,不似你这等奸恶之徒,你死后只配入阿鼻地狱,哪儿配见到我父亲。”
沈如娇说完,将匕首抽了出来,温热腥臭的血顿时溅了她满头满脸。
这一刀正中心脏,明王连呼痛都来不及,急速流失的血液让他只能张了张口,还未等说出遗言就咽了气。
穆衡见沈如娇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忙上前将一旁的破旧布片丢到穆珏的尸体上,随后拿出干净帕子来擦拭沈如娇溅了血的脸。
“我带你去洗洗。”
沈如娇没动,抓住穆衡的胳膊,一头埋进了他的胸口,将自己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血渍黏了穆衡一身。
她起初是无声啜泣,而后呜咽着哭出一点声音来,随后哭声渐大,彻底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怨恨,仿佛都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穆衡被沈如娇哭得无措,只能先做了个手势让暗卫们退远一点,顺便看着点儿,别让人靠近。
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抱着小妻子,让她随心所欲地尽情发泄。
等到沈如娇哭声渐弱之后,穆衡才柔声劝道:“娇娇,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该难受了。”
说着,想到穆珏的话,沈崇文之死,或多或少也是与自己有关。
“对不起,娇娇。”
沈如娇打了个哭嗝儿,揉着眼睛从穆衡怀里出来:“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若非是因为我,老国公也不会被穆珏视为眼中钉。是我害死了老国公。”
“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便常说,若非当年先皇后的维护,也没有今日沈家的荣耀了。父亲维护你,为的是心中正义,又怎能说是因你而死?他是卫道而死,害死他的是明王穆珏,不是你。”
沈如娇说着,握住穆衡的手。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或许她跟穆衡之间早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会与穆衡相爱,可能也是命中早有的注定。
“娇娇。”穆衡方才生怕沈如娇会怨恨自己,如今听她这样说,心中的担忧消散,抱住她道:“我穆衡这辈子不会辜负你,也不会再让你掉眼泪。”
沈如娇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之上。
当年父母突然离世的时候,她慌过也乱过。
兄长孱弱,祖母和二叔又咄咄逼人。
曾几何时,沈如娇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拥有开心和幸福这两种情绪了。
如今大仇得报,害死父母逼迫她跟哥哥的祖母跟二叔也都已经受到了惩罚。
而她本来只为了给沈家留下一个可以继承爵位的子嗣而招赘的夫婿,不但是个人中龙凤,还真情实意地爱她呵护她。
就连哥哥身上的毒,也是亏了穆衡才得以发现和解除的。
沈如娇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只能这样牢牢地抱着穆衡,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穆衡不知道沈如娇此刻内心的激荡,只当她是杀人之后的后怕,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
“不怕,我先带你去洗洗干净。”
明王的尸体自有穆衡的暗卫们处理。
不过半个时辰,杂物房里收拾的一干二净,半点儿血渍都看不见。
随着来时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一并消失。
穆衡怕沈如娇身上的血渍被人看到,将自己的披风扯下来,将沈如娇裹住。
然后让人去叫了赵管事来。
赵管事倒是知道大小姐和姑爷今日要用马场的这间杂货房,一早就吩咐了,让人不要靠近。
虽然不知大小姐和姑爷用那间杂物房做什么,但赵管事在沈家这么多年,哪儿能不懂不要打听主家私隐的道理。
这会儿姑爷叫他,赵管事颠颠儿地来了。
穆衡吩咐他让人去准备准备,他跟小姐要用马场的浴池。
随着天气转冷,正适合泡汤。
赵管事不作他想,忙叫人去准备。
此次来马场是为了手刃明王,未免人多口杂走漏风声,沈如娇自然是没带云锦云雀。
穆衡亲自伺候沈如娇,用澡豆帮她把头上沾染的血渍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