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太子刚回京城的时候,虽然东宫的妃位空闲,可谁家也没动过心思往里面塞人。
不过就是瞧着太子式微,又满脸胡子瞧着土气又粗野,将女儿嫁过去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谁家的姑娘小姐不是精心培育着,待价而沽。
嫁给一个注定登不上皇位的太子,那不是傻吗?
可谁也没想到,被众人看好的明王却成了太子的手下败将。
如今的太子,可是炙手可热。
所有人都等着赛马盛会,那可是全京城最热闹的一天,往年皇帝都会带着众皇子和公主们一通参与。
今年皇帝病重不能成行,那肯定是要由太子来代君主持。
到时候可不就是自家女儿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时候?
一旦得了太子的青眼,别说是太子妃,就是侧妃、良娣,亦或是美人、侍妾,只要太子登基,都能得以分封。
各世家都铆足了劲,这几日给自家女儿又是保养肌肤又是采买新衣,好些人家的小姐为了饿出细腰,整整三日没敢吃饭,生生饿晕了过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那个早早招赘了夫婿的沈如娇竟然能被太后相中。
竟然不在乎她身份和有过男人的实情,册封其为太子妃?!
太后是老糊涂了不成?!
这是所有人听闻此事后的第一个念头。
可那是太后,就是心里头再多腹诽也不敢念叨出来——
除了太后的亲女儿,安庆长公主。
安庆长公主几次三番进宫,不但没能堵住自己的侄儿,也没能见到亲哥哥。
气正不顺的时候,听说太后给沈如娇赐了婚,还是赐婚给太子。
让那个贱蹄子成了太子妃!
沈如娇成了太子妃,便意味着她往后见了沈如娇都要行礼!
这叫安庆长公主如何能忍。
她猛地站起来,让下人去备车,她要立即进宫去见太后。
永宁侯见她脸都快要气歪了,劝道:“既然是母后她老人家的旨意,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又何必执着?”
“算了?!”安庆长公主声音陡然拔高,一想到儿子的死,她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撕裂一样的痛彻心扉。
“怎么能算了!若不是被那贱人克着了,吾儿又怎么会年纪轻轻遭此横祸!”
安庆长公主不信,母亲明知道她与沈家的过节,怎会给沈如娇指婚?
此事一定有问题!
她要立刻进宫去问个明白!慈宁殿内, 冯太后望着眼前香炉之中盘旋而上的青烟,静默地坐了快一个时辰了。
期间安然姑姑进来过几回,劝她用些早膳, 都被冯太后摇着头拒绝了。
她没心思吃,也没胃口吃。
安然姑姑第四次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牛乳和山药一起煮成的米粥。
米粒都煮得化了, 稠稠的一碗,撒了一些花生芝麻碎和玫瑰糖浆,光是闻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冯太后平日里最好这一口, 总少不了贪嘴多喝一碗,而如今却连看都不想看。
安然姑姑端着粥近前, 软声劝道:“太后多少吃一点吧, 昨个晚上就没怎么吃, 今早再饿一顿,身子也受不了呀。”
冯太后闭着眼轻叹一声:“拿下去吧, 哀家不想吃。”
说完她站了起来。
大约是在佛案前跪得太久,加上久未进食, 冯太后有一些晕眩,还没等站稳先打了个晃,往前栽倒。
安然姑姑赶紧将碗放下, 上前扶住冯太后:“太后当心!”
安然姑姑语气中满是担忧,自从太子驳了太后为冯氏体面下葬的懿旨,她前去请太子过来, 却被太子无视之后,太后就一直有些郁郁寡欢。
安然姑姑知道太后这是心里烦闷。
冯家和冯氏接连崩塌,如今皇帝也病重在床。
无论是朝野上下,还是宫中内外皆由太子一人说了算。
太后连最后的一点儿荣尊都只能困在这小小的慈宁殿里了。
安然姑姑想到太子今早终于来给太后问安, 可却是为了要一道赐婚的圣旨。
当时太后刚醒,就和太子两个人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子话,连安然姑姑被请出了门外没让听。
因此没人知道,太后与太子到底说了什么,太子又是如何说动太后同意下这一道旨意。
但是安然姑姑了解太后,她看得出来,太子来这一趟,太后心中必然是不快活的。
自从太子走后,太后就一直在佛堂里默默诵经,滴水未进,连早饭也没胃口吃。
安然姑姑心里着急,却也知道太后的脾气,劝是劝不得的。
想着太后到底还是挂念小辈儿,叫了马上要出阁,近来一直在给自己准备新嫁娘寝衣和未来夫家备礼的永乐公主穆绛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