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装着推辞几番,才应下。
离开朱雀大街,他们俩立即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急急往侯府门口赶去。
宗祯依然躺在床上,烧未退,人未醒。
姬昭依然不敢去看他,抱着膝盖坐在榻上发呆。
直到殷鸣进来道:“郎君,那位徽商家里人找来了,听说他落水,很着急,想要把人带走。”
姬昭立马抬头,不答应:“不行!他烧得厉害,不能再挪地方了,在我这儿养好身子再走!”
“小的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不答应……”
姬昭跳下榻,急急忙忙地冲到自己的卧室,见到那所谓的家人,其实都是侍卫假扮的,对方说得也很在理:“我们郎君也是听闻金陵灯节好看,临时坐船来的,看过灯就要回家的,上元节后要开市,家里有事要忙。再者,家里实在不放心,这还在年节里,还望驸马能够谅解,家里老小都惦记着呢。”
姬昭这才想起来,没准这位哥哥家里还有妻儿在等着他呢,这么一想,他更难过了,他把人家害得真惨。
他看了眼双目紧阖的宗祯,到底是答应了,本想问对方的名字与地址,想日后通信。
再一想,他们俩不过见过两次,就将人家害得如此,他也没脸问了。
他只好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哥哥的家人们利索而又小心地用几层毛披风将他裹好,小心抬起来,几人围着,不漏进一丝风,抬出了他的屋子。
姬昭跟着他们一路走到门口,保庆与程深吓得赶紧钻进马车里。
宗祯将要被抬上去的时候,姬昭到底是又掉眼泪了,他可怜巴巴地看向那些“家人”:“我能讨个你们家的地址吗?”
侍卫们本想一口回绝,他们殿下都被驸马害成这样了,还多说什么呀,他们都知道,殿下并不如外面传闻的那般看重驸马,甚至提防得很。
可一看驸马站在门口,灯下这可怜的模样,眼睛也又红又肿的,他们又纷纷沉默了。
姬昭小声道:“我不会去打扰的,我只是问问……我很担心他……”
侍卫们眼看着,这要是不说,怕是又没得顺利走啊,侍卫里恰好有个徽州人士,他们全家早就搬来金陵,如今就是个老奴在老家替他们看房子,他就把这个房子的地址说了出来。
姬昭记在心里,眼看着他们抬着宗祯上车,忽然又扑过来。
保庆与程深吓死了,再往里躲躲,姬昭直接上手去拽宗祯的腰带,他们俩窝在车里,藏在暗处,瞪大眼睛。
姬昭把宗祯腰带上的玉佩拽了下来,由于用劲太大,再由于腰带当时便系得松松,姬昭连着腰带一起扯下来,握在手里,又把自己身上的玉佩也塞给“家人”,眼看又要哭了,更可怜地说:“你家郎君醒后,代我与他道歉,他若是愿意原谅我,一定要来我家找我。他若是不原谅我,不来找我,我会去你们家里找他的。”
“好……”看着这样的驸马,“家人”也不忍心不答应啊。
一番好折腾,侍卫们终于顺利上车、上马,顺利将车子赶走了。
离侯府越来越远,“家人”擦擦满头的汗,小声对两位大官道:“驸马这也太难对付了!瞧我这满头的汗!”
他们俩深以为然,没看就连他们殿下都没辙么,次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福宸公主却也没有与姬家兄弟共处太久。
找着地方, 坐下不过聊了一刻钟多点,就听窗外有纷乱的脚步声,侍卫们去看了眼, 回来道:“公主,凤凰街那处似乎是踩伤了人。”
福宸公主“啊”了声, 担忧问:“可有人去报予金陵府少尹?”
“属下方才出去看的时候,已经瞧见派人过来了, 我还瞧见了许大人的人。”
许大人是殿前司的人, 直属皇帝, 福宸公主放心了, 说明宫里父皇也已知道,灯会年年办,人多总会生事,从前也曾发生过踩踏事件,倒也不吓人, 只要处理得早, 问题就不大。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便再继续喝茶, 姬家兄弟也担忧家里两个妹妹, 正要派人去带她们过来。
福宸公主便道:“我派侍卫去帮你们找两位妹妹过来吧。”
她主动提出, 姬家兄弟自是应下。
又等了片刻,侍卫们带着姬家两位姑娘来了,福宸公主也没仔细看, 她知道这两位姑娘的出身,从前也就罢了, 如今她与姬昭关系越来越好, 心里自然有些看不上她们, 主要是看不上她们的娘,顺带着她们。
她下巴微抬,露出淡淡的疏离笑容:“今日不得空,下回邀请两位姑娘来我府上玩。”
说完,她朝姬家兄弟点点头,直接走了。
大娘子吓得腿都有些软,方才福宸公主可是半点不含糊,正经公主架子摆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就连一向有些泼辣的二娘子也不由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