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祯此时也醒了,洗漱前,他先问:“可有信来?”
保庆小心道:“据闻两浙一带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雨了,路上恐怕有耽误,今日没有信。”
宗祯能够理解,面色却终究有些不大好看。
梳洗、换衣之后,他去靶场开始新的一日。
姬昭写好一封新的信后,心情好了很多。
他早就知道太子要杀他的不是吗?终究他和太子会做仇人的,本来关系也就一般般而已,他又何必这么多愁善感?
想通了这一点,姬昭将纸叠成几折,塞进信封。
只是到底是服软去继续讨好太子,抱太子大腿,还是自力更生,早日想个法子脱离皇室呢?
姬昭拿着信封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他又叹了口气,算了,太子也不会今天就杀他,先把桂州的事办完,回去再慢慢想吧!
姬昭把信纸又抽出来,最末加上一句:哥哥何时才能给我回信?
眼下还是这件事最为重要!
他笑眯眯地将信再叠好,塞进去封好。
太阳出来后,他们再次出发,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舅母们全都到家门口送他们。
殷橼还是更喜欢骑马,偶尔进马车陪陪他,出城后,殷橼钻进马车,问他:“小叔,昨晚你是不是听到啦?”
“被发现了么……”偷听被发现,姬昭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说你来过,却又没进来,肯定是听到喽,可是被吓到了?”
殷家对姬昭与孙子们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倒也不是区别对待姬昭,实在是全家上下舍不得叫姬昭吃苦,殷橼他们自小无论刮风下雨,都要起来练拳、读书,君子六艺,一个不差地学,个个文武双全。
到姬昭这里,出生时难产,殷娘子生了很久,才好不容易生下他来,他自小无父无母,谁舍得叫小粉团子似的他爬起来跟着侄子们去大雨里站着蹲马步、练拳?家里对姬昭的教育,主要在文上,不论谁跟姬昭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姬昭身上哪怕被虫子咬出个小包来,老夫人都要心疼许久。
姬昭便也实话实说:“倒也不至于吓着,只是有些没想到。”
殷橼小声道:“皇家的那些人,不就如此?”又伸手揽住他,“小叔你放心吧,有我陪着你,不会出事的!毕竟曾祖父说的也是最坏的情况,不定什么事也没有呢!你就当是去玩了!”
这点姬昭倒是相信,况且他也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
既然说开了,殷橼又与他聊了几句,姬昭的心情彻底变成晴天。
殷橼这才放心地继续出去骑马,姬昭正要躺下来补补觉,车队忽然停了下来,他纳闷地往外看去,见到路边有辆马车拦下了他们。
他见到殷橼翻身下马,上前与对方说了些什么,又回头看姬昭。
再说了几句,殷橼走回来,在窗边小声问他:“怎么办小叔,王七娘要见你!”
姬昭发誓,他脑袋里真的没有王七娘这个人!但他记得,尘星从前也提到过一个王娘子,会是一个人吗?他从前便怀疑过这是老祖先的心上人,可是他脑中当真半点记忆也没有。
殷橼求救地看他:“怎么办啊,小叔,她说不见你一面,她不走。”
姬昭很无奈:“我这怎么见啊……”
那么多人跟着,有朝中官员,侍卫们不少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公主不放心,还从公主府又派了几位侍卫来。
说话间,那头马车帘子已经开始动了,殷橼道:“算了,我去找个说法,把这些人引开,小叔我觉着你还是跟王七娘见一面,把事情彻底说好吧!她,她也不容易,她母亲据说前些日子要给她说亲,她哭着跑到我们家来,简直是一团乱啊……唉。”
姬昭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
不知道殷橼用了什么法子,一伙人朝前跑了跑,只余殷家的一些护卫还在原地。
姬昭有些怵,不敢上前,那头马车帘子再晃了晃,探出张小脸。
姬昭看到后,心里先是一声惊叹。
好漂亮的小娘子。
她的目光与姬昭对视,眼泪顷刻间就落了下来,姬昭开始头皮发麻,他真的好怕看到别人哭。然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地跳下马车,王七娘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走下马车。
一身鹅黄色裙装,简简单单的双螺髻,插戴珍珠发梳,不施粉黛,往那儿一站,她就是春天。
姬昭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是他来到这里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他往前走了几步,便尴尬地停住不动。
王七娘却一直用痴痴的眼神看着他,再漂亮,姬昭也有些承受不住,姬昭正想着怎么劝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