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与姬昭闹崩之前,他是想好好调查这件事,也打算将那些人提来好好问,更没打算放过文贵仁。后来哪还有闲工夫过问这件事,也就随便说了个下面递上来的原因,反正结果都是要文贵仁出来背锅。
“小的才不信驸马跟文贵仁是为乡野女子打架呢……文贵仁这些天一直住在城外,指不定干了什么坏事!还有啊,殿下,小的觉着,驸马说不定早就知道您就是那谁了,所以这些天才心情不好吧……”
保庆嘀嘀咕咕,却将宗祯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他看着笔架旁的小兔子,还是上元节时,姬昭送给他的小兔子,看到这小兔子,他就想到姬昭托着兔子送给他时,身后的那排灯架,那样耀眼,却依然不如姬昭的笑容与双眼,宗祯看得出了神。
保庆瞄到他的视线,继续嘀咕:“也不知道驸马此时得有多难受呢……身上难受,心里也难受……”
宗祯忽然起身,离开书桌就往正厅大步而去。
保庆没有跟过去,程深跑来,拉着他问:“你跟殿下说那些,当真妥当?叫我说,两厢这下冷下去,也就得了!别又生出事来。”
“你懂什么……”保庆倒是有些伤感,“殿下显见是想去看驸马啊,却又找不到缘由,驸马还撂了狠话,说什么不再见面的……我们做下人的,还不是主子高兴就好?殿下找不到缘由,我们自要帮他找。”
“可是——”
“别可是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过好眼前吧!”
宗祯走到正厅,看到原样放在桌上的小玉兔子,他走上前,拿起兔子放在手掌心看。
看了片刻,他回身叫程深,问道:“公主还在平阳侯府里?”
“小的问过御医,在呢,不光公主在,驸马的弟弟与侄儿也都在,不过驸马睡得早,公主从宫里过去时,驸马已经歇下。”
“知道了……”
程深点头,正准备下去,哪料他们殿下直接道:“我出趟宫。”
程深一个恍神,宗祯已经往外走去,保庆跟着跑,回头朝他直瞪眼,他才回神,慌忙跟上。
宗祯有自知之明,此时他应当是平阳侯府里最不待见的人,他没指望从正门进,也没浪费时间。
他叫马车停在驸马府里的东门外,由东宫侍卫长陈克业亲自翻墙过去,捂住守门侍卫的嘴,打开门,太子殿下带着人直接走进去。
殷鸣、尘星守在姬昭的卧室门外,瞧见登堂入室的宗祯,不免也惊呆了,两人甚至愣了片刻,趁这功夫,宗祯直接往卧室里走。尘星赶紧跳起来,伸手拦住他:“你想干什么!”
殷鸣更是直接伸出双臂,拦在门前。
“我来看看他……”
尘星仿佛听到大笑话:“你没逗我吧?你来看看谁?”
“我来看看他……”宗祯又说一遍。
“哈!”尘星上下打量他,开始阴阳怪气,“到底是太子殿下啊,这一身,多威风啊!”
宗祯出门匆忙,没有换寻常衣服,穿的是宫中常服,标准的太子服制,他也没有与尘星在言语上计较,平静道:“我看几眼就走,不打扰他睡觉。”
“哼!”尘星翻白眼,“做梦!我们郎君不想见你!”又朝殷鸣道,“赶他走!”
殷鸣也不怕,咧着白牙,看似笑,实际在威胁:“您还是走吧!别逼小的动手!太子殿下,总不会跟我们这些人过不去吧?”
宗祯沉默片刻,看向他们俩:“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太子,那我便以太子的身份跟你们说话。若你们俩再拦我,我即刻捉你们下大牢。”
“…”
“你们自己选……”
尘星跟殷鸣面面相觑,当然不是被吓得,是被气得。
宗祯直接伸手拨开尘星,大步进去,殷鸣还想拦,陈克业笑嘻嘻地凑上来,用力捉住殷鸣的手臂往一边带:“小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保庆也凑上来,拉着尘星:“好哥哥,快坐下歇歇,坐下歇歇!”
这是全部出动了啊!尘星甩开保庆的手,没好气:“谁跟你好哥哥!”
宗祯却已经进去了,尘星跟殷鸣再对视,气得在心中破口大骂,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姬昭平躺在床上,他平常睡觉喜好侧卧,因为身上有伤,只能平躺,每隔半个时辰,尘星就要进去看一回,就怕他又侧过来睡,压到伤口。宗祯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帐子,还没在床边坐下,姬昭恰好在翻身,碰到伤口,他在睡梦中也痛得直“嘶”。
宗祯立即弯腰上前,小心扶着他,将他翻回去,再想收回手,却被姬昭一把抓住,攥在手里。姬昭嘴中嘟囔几句,他一句也听不懂,姬昭咂咂嘴,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