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直接道:“你是个好孩子,既与福宸完婚,同样是朕的孩子,往后便称朕“父皇”吧。”
姬昭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这位仁宗到底名不虚传。
他自是立即起身,再行礼拜谢,并乖乖喊了声“父皇”。
仁宗皇帝露出真切笑容,接着也果然赏了他侯爵,封他为平阳侯,给他在金陵郊外赏了一千亩的良田,城内还赏了座宅子,做他的侯府,零零碎碎还赏了许多金银珠宝与字画。
姬昭谢了恩,又陪坐大约半个时辰,听他们父女说话,问到他了,他偶尔答几句。
兴许因为宫中人少,这对天下最为尊贵的父女说起话来,竟与平民家中一般,很有亲切感,比他上辈子的家庭氛围还要暖和,还交代他们俩要好好过日子呢。
姬昭听得还挺津津有味,说得差不多,仁宗皇帝才道:“你皇兄一直惦记着,已等待许久,去吧。朕还得见人,不留你们用午膳了。”
“是……”宗祾起身,仁宗又道:“你皇兄,面冷心热。”
“祾儿知道……”宗祾低声应下,仁宗拍拍她的手:“去吧……”
在一边低着头,实际暗中观察的姬昭,则是想到,看来公主和太子关系不太好啊!
福宸公主起身后,他自是跟着一道走,仁宗皇帝却又叫住他:“日后总要有个差事做,朕将这事交给太子,你同太子好好说道说道。”
姬昭只得应下,与公主告辞离去。
往东宫去的路上,姬昭想与公主道声谢,公主却兀自出神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离东宫越来越近。
见皇帝的时候,姬昭只觉着好玩,还有些激动,终于轮到这位命定的杀人狂魔,姬昭终于开始捧起了他的小心肝。
皇帝封他做平阳侯,大小也是个侯爷,太子再阴阳怪气,性子再莫名其妙,再喜欢杀人,也不至于今天就杀他吧?对吧?
他忐忐忑忑地与公主一同进了东宫,快要至正殿时,福宸公主停下脚步,侧脸对他说:“我皇兄这个人,是很好的,只他身子不好,也不爱说话。”
这是给她哥哥打补丁来啦!
姬昭根本不信,真是好人的话,能那么喜欢杀人吗?
但面对善良的公主,他只是微笑:“多谢公主,能见太子一面,是臣之幸事。”
宗祾也勉强笑了笑,回身,继续往内走。
上辈子时,这天,她是独自来的,在东宫与皇兄大吵一架,皇兄训斥她不该那样对待姬昭,她却觉得皇兄不该给自己找这样的驸马,吵到最后不欢而散。
她方才之所以告诉姬昭那些话,也是她迟来的醒悟,这一次,一定再不与皇兄争吵。
宗祾停在正殿阶下,姬昭晚她半步。
明明站在阳光下,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方才在皇帝的延福殿,姬昭还敢悄悄打量,沿途宫女太监纷纷笑意盈盈,看着可喜庆了。这儿除了他们带来的人,半个东宫的人都瞧不见。他也不敢多看了,就怕太子要杀他,老老实实等着太子殿下召见。
“殿下,公主与驸马在殿外求见。”
东宫正殿,午时的阳光从殿门直直照进来,顺着殿内左右两侧雁翅排开摆放的桌椅往内蜿蜒。厅中太大,阳光也只能到一半。
殿内明暗分明。
偏这界线处,此刻垂挂着一面玉石珠帘,珠帘外是明,内是暗。
来传话的小黄门便站在这珠帘外。
几阵咳嗽声传出,小黄门不由瑟缩,他将腰弯得更低。
珠帘内响起瓷器相撞的轻微声,有人喝了几口茶,润过嗓子,淡淡开口:“请进来……”姬昭与福宸公主被小太监给带进殿中。
对于这位太子殿下,姬昭是五分忐忑,还有五分好奇,总而言之他还是挺想亲眼见见命定杀了他的人。哪里料到,一进去,眼前就是面垂挂的珠帘,珠帘是由斑斓的彩色玉石制成,倒是精致热闹,反而显得厅内愈发冷清清。
带路的小太监在前头,姬昭以为他会帮他们掀开珠帘,小太监却刚好停在珠帘外,弯腰对珠帘内道:“殿下,公主与驸马到了。”
珠帘内没人应声,只是响起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看来这位的身子是真的很不好啊!
姬昭虽说好奇,倒也不敢抬起脑袋来往里看,只能听着咳嗽声,兀自做些猜测,却是忽然又听到抽泣声。他吓了一跳,悄悄往福宸公主看去,怎么这位公主又哭了!
回头太子殿下非要杀他!
她不仅哭,她还突然就跪了下来,姬昭见状,只好也立即跟着跪。
他们俩刚跪下,响起玉石碰撞的声音,姬昭掀了眼帘看,珠帘内走出位太监,这个一看就是大太监,身着墨绿服侍,脸上带着笑,很是和气的模样。他手臂上搭着拂尘,出来便弯腰去扶福宸公主:“公主,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