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宫诗织眼角的余光里,能看到伏见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表情看起不太自然,但由于有许多人在场,他最后只得低头扶了扶眼镜。
“他们是叔叔的同事吗?”孩子因为好奇发问。
宗像礼司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是啊。”
明明是被迫见家长的星宫诗织硬生生地被扣上了一顶同事的帽子,但出于考虑也没有当场戳穿,反而在其中一个的小男孩问起宗像礼司为什么总是不回家看他们时笑着解释说是他工作太忙了。
屋子里头传出妇人的声响,孩子听到呼唤又一溜烟地从门口跑回屋内。
“果然星宫小姐很擅长应付小孩子啊。”看着侄子侄女离去背影的宗像礼司说。
“也没有很擅长吧。”说着,正要跨过门槛进门,想起落在后头的伏见,她回头看一眼,就说,“伏见先生快点跟上来吧,外面风大。”
听了星宫诗织的话,半垂下眼帘的伏见才抬脚跟上。
宗像大司所在的民宅采用的是偏向古式的建筑风格,进门后通往房屋门口的是一条由温润的鹅卵石拼凑而成的小径,石块形状不一,但表面都被磨平,因此踩在上头也不会有任何的异物感。
走到入口,脱下鞋子,宗像大司的夫人早已备好用以更换的一次性拖鞋,星宫诗织换上。
滑门被拉开,里头的温暖灯光连带着混杂有食物香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星宫诗织低低地说了声“打扰了”。
约摸着有十叠大的和室内被暖气填充满,坐在空调出风口下的星宫诗织白皙的面颊也在不久之后熏出醉酒似的酡红色。
话题也不知何时引到了星宫诗织身上。
似乎是宗像礼司的母亲先开的头,“看到星宫小姐,当时还惊讶了一下,只觉得格外面熟。都要以为你是礼司的恋人了。”
宗像礼司的母亲说起话来是带着寻常妇人特有的温柔感,她说的没有错。
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遥远得几乎不可找回的记忆,但对于星宫诗织来说,也不过是现实世界几天的光景。
眼前的妇人曾经在星宫诗织与宗像礼司的婚礼上用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拍了拍星宫诗织的手背,说:“我很高兴礼司这孩子能够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还望你们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这几乎包含了身为母亲最后的心愿。
“应该是夫人您的错觉吧。”抛却不必要的回忆,星宫诗织笑得自然。
“嗯……也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宗像夫人眼底难免泄露出几分落寞。
从空调送风口接连不断送出的暖气吹得她脑袋发晕,大脑就在是被放置在一团棉花上,始终找不到着力点。
手肘支在桌边,看似托腮,实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颊依旧在发烫,热度惊人。
星宫诗织的心不在焉都被人看在眼里,亦或是在宗像夫人说出自己猜想的一刹那,气氛被凝滞了一瞬。
尽管其他人都没有察觉,但这是的确存在着的,也是不可磨灭的。
晚餐后,宗像夫人又顺势提出留宿的邀请。
“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夜晚风也大,不如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还是不了……”星宫诗织还在挣扎着拒绝,倒是伏见好似放弃了拒绝。
但那仅仅是星宫诗织看来的,实质上,他只是在不断地思索,她的归宿。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将美好温馨的氛围打破,星宫诗织面颊上的热度也飞快消散,最后回归于常温,她注视着宗像礼司,后者神情平静,在挂断电话后还能冷静地向母亲表示歉意。
“抱歉,总部来了通知,说是又发生了异能力者案件。”
“……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下次再来吧。”
宗像夫人送众人到门口,星宫诗织弯腰将鞋子套上,习惯性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宗像夫人见了,又补上了句,“星宫小姐下次也一起来吧。”
她的笑容那么温柔,说的话也都是发自肺腑的。
只是,星宫诗织知道,下一次绝不会再到来了。
纵然内心已经做下这样的决定,她还是能够点头答应。
因着刚才在餐桌上宗像大司小酌了几杯,开车的任务也就落在了宗像礼司身上。
上车后,这趟的旅程没了多语的宗像大司,安静得惊人。
刚才得知的异能者案件也很有可能与从侦探社手下逃出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关,但这样未免也太过浅显易懂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手先入为主的影响,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幕后主谋。
正在开车的宗像礼司没回头,对伏见说,“案件有关的具体文件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