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的指尖滑过手机屏幕,又顺势将手机放入兜中。
出租车不急不慢地以一种平缓的速度驶向目的地,期间系统一直保持着沉默,这让星宫诗织无端地嗅到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平静感。
她的思绪沿着窗外的景色飘荡,飘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不要离开我……”
“拜托了,不要丢下我……”
银发少年一遍又一遍地乞求,声音微弱却透着无尽的绝望,金色的瞳孔因泪水而变得莹润,散着莹莹的光。
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哀求面前的少女不要离开。痛苦将他的话语分割成不规则的碎片,一字一字地砸在她的心上。
“诗织?”
“啊?已经到了吗?”星宫诗织不动声色地掩盖了眼底的低落,又飞快地用笑容抹去刚才因回忆过去而泛起的怅然感。
付了车钱,下车没走两步就到了点心店,今天是工作日又赶上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所以即便是老字号的点心铺子都是冷冷清清的。
“乱步想要吃点什么?”
看样子乱步的确只是找了借口出来吃点心的,对此星宫诗织竟然松了一口气,在车上的回忆不断地提醒她,她还没整理好心情来面对中岛敦。
这样也好,她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
“吃点心的事情先放一放。”乱步说着,就朝反方向走去,星宫诗织跟了上去。
这家点心店坐落于郊区,附近一带都是上世纪的建筑物,巷子尤其多,稍一不留神就容易在巷子里迷路。
担忧乱步可能会在巷子里迷路,她又得做出一副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他,这未免也费心费力了。
因为快步的疾走,她的鞋跟接触地面,发出一连串的脚步声。
“哒哒哒——”
恍惚间,这听起来就像是巨大机械时钟的时针走动声,又像是某个命运时刻的预示。
【“中岛敦,出现了。”】
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站、站住!把,把钱交出来!!”一道少年的声音从巷子的角落里冒出。
走在前头的乱步很应景地停下脚步,甚至还毫无戒备心地回过头看了眼星宫诗织,“找到了。”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与乱步并肩而立。
此刻,少年的模样完完全全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孤儿院制服因为多日的流离失所而变得脏兮兮,银色的发丝也连带着黯淡了几分,唯独那双金色的眸子亮的惊人,闪烁着活下去的光。
按照现有的时间线,中岛敦应该才十四岁。
而就是十四岁的中岛敦,此刻捏着边缘锋利的玻璃片,颤颤巍巍地要挟他们交出财物。
“冷静一点……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们没有恶意。”乱步保持沉默不做声,的确在他看来中岛敦的威胁还没有抢走他的点心来的实在,相较于乱步的态度,星宫诗织主动出声,“我们没有恶意,肚子饿了的话,心情一定很糟糕,会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诶?”
死死握着玻璃片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且隐隐有了被划伤的趋势。
见到这样的他,说出了这种话的他早已做好了被辱骂殴打的准备,可面前少女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紧绷着的弦像是被她任意的一拨,大脑里充斥着嗡嗡嗡的声音,他微征,眼睛懵懵然地眨了眨。
“什、什么……?”
见中岛敦稍微松懈了点,她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此时被厚重云层遮掩着的天光松松地散下,垂落在她的身侧,象牙色的皮肤经由阳光的照射,透出了一股不真切的感觉来,漆黑如墨的发丝泛着丝绸的光泽。
她仿佛是救赎他而来。
不,
她是救赎他而来。
“叮当——”那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
“好啦,既然都已经找到了,之后的事情交给国木田就可以了。乱步大人想要去吃点心啦。”乱步耸耸肩,像是算准了这一切的发生,又偏头问中岛敦,“喂,既然你是因为肚子饿才抢。劫,那你想要吃什么?”
“啊,茶……茶泡饭。”
中岛敦说着,满是愧疚地低下头,对方是这么好的人,自己先前还用恶言要挟对方……
“拒——绝——!”乱步伸出了手掌,手心朝着中岛敦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比起茶泡饭,明明是红豆年糕汤更适合吧。”
中岛敦没了声音,顿了顿,才飘出了句微弱的“谢谢”。
于是乎一行人就前往了点心店。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星宫诗织,旁边这位是江户川乱步。”入座后她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