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星宫诗织担心着的小侦探乱步垂下眼帘,敛去森绿色的瞳孔,又回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也没忘对星宫诗织说“点心记得准备一份送到本侦探这”。
呼,谢天谢地。
森鸥外似是无意地将眼光从星宫诗织身上掠过,再那么轻描淡写地说,“福泽阁下真是周到啊。”
勉强度过刚才的风波,在茶水间内星宫诗织垫脚拉开最上层的柜子,从里头取出一盒茶叶,掰开死死扣着盒体的盖子,手就有些发酸了,她又摸出放在一边的小汤匙,舀起一勺茶叶。
“再帮我取两个茶杯过来。”她头也没回,但她知道太宰治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周围打转。
所以他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又是他惯常的,偏爱的试探吗?
在星宫诗织认知里太宰治总是和试探密不可分,愈是与他亲近的人,就愈是会受到试探,他往往会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在你的底线处踩踏,永无止境的试探,一旦你展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不耐,他便会内心低呼一声“果然”,随之将其作为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得意洋洋地说“看吧,你的情感只是这样而已。”
这就是攻略太宰治时需要面对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当初星宫诗织认识到这一点后,便发觉到——
身为凡人的自己,远远没有拯救太宰治的能力。
那些前赴后继攻略太宰治的玩家中,大多是自诩拥有拯救一切的能力,然而她们都忘了,她们所要拯救的,并非颓废的,或是简单而又单纯的人。
她们拯救的对象是太宰治,也是深渊。
已经厌倦了试探的星宫诗织勉强忍着心头翻涌的熟悉的烦闷。
她的手边多了两个陶瓷茶杯,将茶叶倒入,再注入温水。茶香在面积不算大的茶水间内飘溢开来,萦绕在她的鼻尖,清香稍稍冲淡了些许的烦闷,那么点心就准备和果子吧,嗯……似乎还有上次买的粗点心,等下给乱步送过去吧。
自认为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星宫诗织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了托盘里,回过神,却瞧见太宰治半倚在门框边,眼角有些低垂,因着这份细微的变化,乍一眼看去,竟从他的身上读出了几分脆弱感。
啊……又来了,这种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以前每次他在自己的底线上狂舞后摆出的表情,而从前的自己也总是会内心叹气,但面上还是无奈地笑着原谅。
毕竟当时已经选定了太宰治线,强迫症让她必须每条线都有始有终。
不过现在的话……
“抱歉让一让,我得先去送茶水了。”她端着托盘,礼貌性地笑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懂了吧哒宰,别作,本来HE线都给你作成BE了。
傻了吧,我更新啦!!他往后退了半步, 实际上并不能算作是后退,因为他只是将背脊与门框又紧贴了几分,白衬衫的衣角被摩擦出几道褶皱。
装作一切都没有看见的星宫诗织与他擦肩而过时微弱地道了声谢, 声音轻飘飘的, 却奇异般地降落在他的心间, 激起一阵涟漪, 而这涟漪并非短暂性的,反而在此刻体现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延续性, 甚至于向四肢百骸蔓延。
于是,清浅的涟漪几经催化转为绵密的刺痛。
不同于先前所有的自。杀方式,无论是窒息也好,溺水也好,带来的痛苦都不及这带来的一分一毫。
奇怪啊。
好奇怪啊, 明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仿佛已经找到了能够拯救他的存在, 但又为什么……
会这么痛?
纤瘦的手掌死死地攥紧胸前的衣物,手背因用力而青筋凸起,直到白色衬衫被捏得皱巴巴透出一股凄惨的感觉他缓缓地低头打量这身过分洁白的衣服,眼睛一眨不眨, 眼底却是一片虚无。
突然, 一道饱含嘲讽的气音打破凝滞的空气,他的嘴角也以一种缓慢而坦然地姿态上扬,并最终定格在恰好的角度。
他又默不作声地抬手抚平胸前的褶皱,再度抬起头时, 又恢复到悠然的状态,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虽然对于太宰治来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世界是虚假的,情感是虚假的,所有的存在都是虚无。
然而在某个瞬间,太宰治也怀抱着“如果这是真的也不错”的心情来看待世界,来看待她。
“在虚幻中寻找真实,可真是……”他呢喃着,“有趣的悖论啊。”
他偏过头,耳廓贴着冰凉的门框,目光如影随形般地停驻在她的背影上,某种复杂的情感在他的眼底氤氲生长。
社长办公室内。
“希望福泽阁下能给我一个解释。”与福泽谕吉面对面坐的森鸥外交叠双腿,半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仅仅是坐姿就使得本人的气质得到截然不同的改变,不,应当是现在的森鸥外剥去了伪装的外壳,将部分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