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盆里的青烟还未熄,太上皇后便来了。
王公公看到太上皇后,心头突地就舒了一口气,热情地将人请进去,“昨儿太上皇后来了一趟,之后太上皇的精神就好多了。”
太上皇后笑了笑,跟着王公公一并进屋。
到了屋里,太上皇总觉得屋里少了些什么。
待坐到了太上皇床边,一抬头才发现那副挂了二十几年的画像,今日竟是没了。
太上皇后眸子里的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却是回过头,不动声色地伺候太上皇喝药,“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在殿里好好休养,今日朱家的事,你让恒儿去办便是,何必自己去操那个心。”
太上皇的目光一直无神。
听了这话,才转过头来,看着她。
太上皇后十七岁生的二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这些年隐在福宁殿,鲜少出来,那脸上的肤色,竟是养得极为光滑。
太上皇此时的神智本就恍惚,这般侧目一瞧,竟看出了几分她当年的影子。
当年的她,立在他跟前,一身的朝气。
也有几分傲气。
他为了自己的江山,主动去同她搭讪,心头虽有目的,却也不得不承认了她确实好看。
最后两人立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他看到她眼里含了娇羞,心头却没半点动容。
不仅没有,反而生了愧疚。
不是对她的愧疚,是对朱鸳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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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跃跃子又陪宝去了一趟医院,更晚了不好意思,晚上补一章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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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他这一辈子将所有的温柔和善意, 都用在了朱鸳的身上。
对她没有算计,没有猜疑。
他以为她是他心底最为纯洁的姑娘,虽贫穷却未染世俗, 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手心里, 舍不得让她沾了半点尘灰。
谁知,她却是来自那尘灰堆里,染了一身的脏, 是他一点一点地用自己的名声, 在为她洗。
往日太上皇有多爱朱鸳, 如今他就有多厌恶,憎恨她。
他这辈子, 全都毁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太上皇闭上眼睛, 那悔恨从昨夜开始就压在心头, 一直到现在,见到了太上皇后, 一瞬间似乎全爆发了出来。
一时回忆起几人的过往,那些发生在几人身上的点点滴滴, 又无一不在告诉他, 他就是个笑话。
韩家的嫡女,名门之后,他嫌弃她不配。
回头却选了一个花楼里的瘦马, 被她骗了二十几年, 若不是如今爆出来,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真相。
朱侯府将他当成了笑话。
朱鸳更是将他当成了傻子。
太上皇猛地一阵急喘。
太上皇后忙地起身, 正准备去唤高公公, 太上皇突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太上皇后顿住。
转过头, 眸子盯向了太上皇的手, 那眸色清淡冰凉,没有半丝柔情,太上皇心头一酸,才缓缓地松开,“不必紧张,老毛病了。”
太上皇后便转身,端了几上的药碗。
“该喝药了。”
太上皇努力地将自己撑起来,太上皇后的勺子递过来时,太上皇便借此瞅了她几眼。
这张脸,他倒是没忘。
从他开始打压韩家开始,他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张清淡寡欲的脸。
那时候他恨她的傲气。
可如今,他又非常渴望这种傲气,渴望这种真正从名门大户里走出来的大气和傲骨。
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不是那勾栏里出来的风尘味。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厌恶起来,不管之前对她有多喜欢,有多爱,都能一一否定,包括往日朱鸳所做的一切,也都跟着变了味。
曾经两人的恩爱,成了他的耻辱,再回想起朱鸳来,便无一可取之处。
他憎恨她的歌声,越是唱的好,越是风尘。
更厌恶她跳舞,那些曾经惊艳过他的舞姿,如今回头再去看,不过是些搔首弄姿,勾人的本事。
只有跟前的这个人。
安安静静,冷冷清清,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都透著名门里的高贵和端庄。
太上皇喝着药。
那悔意慢慢地从心底滋生出来,堵在心口,在太上皇后放下碗的那瞬,太上皇终是同她说了一声,“多谢。”
太上皇后倒是挺意外。
二十几年来,太上皇后也记不得,他有没有同她道过谢。
但听进耳里,确实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