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着过来的?”糜知秋问。
“因为想找你吃早饭。”夏炘然确实发了短信邀请他吃早饭。
“你中午才过来。”
“因为这里没有早饭。”
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糜知秋简直目瞪口呆。
夏炘然玩猫玩得起劲,终于被豆浆用爪子拍了一下,教育他不能这样,“虽然是我不对,但宝宝你不能这样。”很讲道理的样子。
“你喊所有猫都是宝宝唉。”糜知秋感叹,明明每只猫都问了名字,转头还是一口一个宝宝。
“也不是,有的时候会喊小东西。”夏炘然看怀里的豆浆乖巧了起来,又得寸进尺地拉着它做广播体操。
暑假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摆弄弱小可怜的我的。糜知秋想。
他总以为所有的猫都和网上视频里一样,愿意陪人呆愣愣对着手机比爱心,总抓着他跟着视频里的歌挥舞爪子。有时候实在被弄烦了,就会埋头咬一口,牙齿不使劲,说是咬,不如讲含在嘴里。等夏炘然和他为自己的无理道歉,才会满意地松开嘴。
“小东西。”这种时候夏炘然就会这么喊他,仿佛是埋怨,却充满了无奈的宠溺。
比一切亲切的称呼都腻人。
恶心,糜知秋偷偷在心里吐槽,尾巴缓慢扫动。
“你是不是养过猫啊?”糜知秋问。“算不上养猫。”夏炘然回答得很模糊。
“算不上?”糜知秋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
“嗯,暑假的时候有一只野猫每天晚上会来我家,然后夜里就离开。”夏炘然像在回忆,描述得很琐碎,“是一只灰色的猫,也就比我手掌大一点,脾气很拽,但没有一点攻击性,长得特别可爱。”
“现在开学了。”
“是啊,但其实暑假结束前它就不来了。那只猫很神奇,每天晚上熟门熟路地翻窗进来,白天却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因为白天不饿吧。“糜知秋摆出了一个旁观者该说的理由。
“我觉得不像。”豆浆从夏炘然怀里挣脱着逃跑,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了他一脸,“它早晚就像两只猫,晚上的时候淡定又聪明,总给我它是个人的感觉。”
“你喊宝宝还喊出错觉了。”糜知秋调侃。
“我也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不管我打游戏还是看电影,它都像可以看懂一样,看恐怖电影的画面炸毛还有道理,有时候它看推理电影就像真的在思考一样。”夏炘然也知道自己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语气很随意,非常接受别人反驳的态度。
可是糜知秋知道这是真的,他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掩饰过,只在夏炘然将疑问放上了台面时,他才会勉为其难地维护一下自己是小猫咪的假象。
比如现在,他为过去的自己辩护。
“猫可能只是因为画面在动,所以非常专注。”糜知秋拿着逗猫棒在桌肚底下挥舞,一只路过的猫应声看过来,瞳孔放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感觉它可能是一只会中文的猫,我说给它洗澡,或者问想吃什么,都能得到明显的反馈,连我说自己准备睡觉了,要关窗户,它都听懂一样,立刻就转头跑了,怕被我关在房间里。”夏炘然又说出了新的证据。
“巴浦洛夫的狗?”心理学家巴甫洛夫曾经用狗做实验,每次给狗送食物以前响起铃声。一段时间以后,铃声一响,狗就开始分泌唾液。“也许是有些举动和读音,形成了条件反射。”
“可能吧,大家也许都会觉得自己的猫世界第一聪明。”这些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确实都可以用科学解释。夏炘然看着糜知秋用逗猫棒引得几只猫反复横跳。
他记得那只猫的眼神,好奇的,温和的,有时带着慵懒的拒绝,有时又妥协地亲近人。就像洞悉人类行为,会给他一点撒娇作为甜头,而夏炘然非常受用。这些都和白天时完全不一样,所以从那个眼神消失起,他就知道那只猫不会回来了。
糜知秋其实想听夏炘然继续讲,想知道他是不是发现它还会拼乐高,是不是在意到这只猫曾和他告别。他想听夏炘然说为什么觉得猫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夏炘然表达出被说服的迎合,接受了那只猫并不反常的结论。
糜知秋懊恼自己因为心虚非要讲科学,随便附和两句不香嘛。
自己心血来潮引出了一直以来好奇的话题,又因为自己多此一举夭折了也许能得到的答案。糜知秋有点厌地把逗猫棒舞出了力量,舞出了风采,几只猫都扑累了,趴在地上只有脑袋跟着晃动的逗猫棒转。
“所以它为什么不回来了?”糜知秋换了一个话题。
夏炘然很难把这个问题回答完整,低头看着摇头晃脑的猫,表情很温柔,“因为它可能不住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