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和许桐轮番喝酒后,许桐终于不可置信地理解了糜知秋刚才鼓掌是因为什么,感觉太神奇了。
他问,“帅哥就会运气好吗?”
夏炘然摇头,“是命好。”
太气人了。
许桐把酒一干,直接再加一副牌,又拉人入伙,好好的小猫钓鱼玩成了大混战,在几个人的眼神期待下,夏炘然终于被斩首马下,献出一血。
场面演变成了,一群男大学生因为赢了小猫钓鱼欢呼雀跃。
男大学生太厉害了。
一时间,这个幼稚的游戏反而变成了最火热的角落,好多人都凑过来看在干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
“打败夏炘然!”
糜知秋本来就坐没坐相,这下笑得更加东倒西歪了,动作间带着淡淡的啤酒味。夏炘然侧头问他,“这么开心的吗?”
糜知秋和他干杯,用劲点头,“陪你喝!”
他就像平静海面下眼花缭乱的贝壳,蒸腾着水汽,摸索这片海域时,动不动会冒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海螺,和他七歪八扭的脑回路一样难以捉摸。
赢他是为了不喝酒,但赢了他就因为太开心陪他喝酒。
夏炘然看到他脸颊上笑出一个浅浅的窝,就好像里面藏了酒,认真批评他,“你和别人一起对付我。”
一句委屈意味的话被他说得盛满笑意。
酒精在糜知秋脑海里咕嘟咕嘟地冒泡,他感觉到有些东西就像拽开的棉花糖,粘连在一起,拉扯出模糊的,充满絮绒的边缘。
今天的夏炘然似乎换了一身行头,那些外人面前冷淡少言的假象被剥开,他变得和平时一样温和好亲近,又似乎比以往更具有攻击性。
糜知秋想,到底是酒精宜人还是错觉,感觉他那些恰好幽默的挑衅很可爱,直言不讳的时候就像在撒娇。
“我不是我没有。”糜知秋捧起夏炘然的杯子,拍了拍他的肩,思索了一下。
“院草交给我来守护。”
这话过于义气了,刚才的一点暗昧气氛被挥散得干干净净。
夏炘然在内心翻译,他本来想说的肯定是,爸爸来保护你。夏炘然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糜知秋也是学生会的人。
有一次他余光里看到有人在指自己,顺着目光看过去,那里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糜知秋。
夏炘然想,他会认识我吗。
可能是因为在谈论夏炘然,他们被发现后,纷纷心虚地转走视线。
只有糜知秋没有立刻低下头,他像是有些近视,看远处会不自觉蹙眉,所以眼睛眯着,显得整个人像没睡醒。和夏炘然对上视线后,依旧波澜不惊。
夏炘然想,是因为看不清吧,都不知道我发现了。
自从知道他在学生会后,夏炘然只要听到和别的部门对接的事,就会主动请缨,他想,说不定就会遇上。
部长不知道他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觉得年轻人脚踏实地,夸奖他,“好好干,父皇的江山以后都是你的。”
男孩子总是在年轻时很向往喜当爹的感觉。
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偶然,夏炘然整理了很多次腹稿,模拟了可以提及的话题,他甚至想,糜知秋那样的类型,或许适合文艺一些的开场白。
“你看过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嘛?”
他对着镜子尝试了一下,嘴边晕染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完又被自己的做作恶心到,扶着额头质疑自己到底在干嘛。
虽然很久之后他在学校的咖啡厅,顺着糜知秋的话题说出了这句台词,应景的,充满气泡水的味道,可是当下的他无法预知未来。
我肯定说不出来。他想。
事实证明,甚至连他悉心准备了腔调的“我是夏炘然。”都因为落荒而逃得到了无处说的结局。
他虽然有些害羞,但一直可以维持表面的大气和镇定。
这很奇怪。
后来,夏炘然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觉得一定是因为他从糜知秋的眼神中看出了讯息。
他发现对方认识自己。
月亮偷偷探出脸告诉星星,原来那不是落荒而逃,是得意忘形。
人越聚越多,多少副牌也不够玩小猫钓鱼了,大家不再强求,甚至因为征服了夏炘然这个游戏高峰,满足地四散而开。
许桐有点人来疯,把几种酒掺在一起倒。
糜知秋本来不想喝酒,这一会倒是有些来者不拒。
脑袋滋啦滋啦地发出信号,告诉他,你因为微醺在接受外星信号。
“请不要攻击地球,我们都很和善。”糜知秋认真地对外星长官夏上校说出停止战争的请求。
“我们很遵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夏炘然承诺,“你不能再喝了,我们换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