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第七班缺了一角,唯独知晓一切的他们还怀抱着前世的记忆而茫然着,那个人却已经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本应充满回忆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鸣人想不明白,“Sakura到底为什么会……”
经历了第四次忍界大战后的鸣人早已不再是昔日咋咋呼呼,渴望用恶作剧引起所有人关注的小男孩了,相信羁绊相信勇气,相信自己永远都会是自己的他,始终坚信自己和自己所爱之人的牵系是不会断裂的。
可是……如果这份羁绊,从一开始就不曾生根发芽呢?
“霸凌的三个人都是惯犯,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做。”宇智波佐助眼神淡漠地道,“事情发生的地点,是我常去的训练场附近。”
鸣人糊涂了一瞬,但仔细思考了一下便瞬间明白了挚友的意思——如果没有这次“重生”,那事发当天的的“宇智波佐助”很可能会前往训练场,在发现有人霸凌弱者时,当时还心存正义感的佐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他们的重生,或许就在机缘巧合之下破坏了樱原有的命轨。
对于宇智波佐助而言,他童年肯定对他人伸出援手过,但到底救了谁,他的记忆却早已模糊。
命运只是拐了一个小小的转弯,大方向的道路却偏移了太远太远。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佐助冷着脸站起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宇智波灭族之日就在两年后,他没有心情兼顾其他。
“佐助!”
鸣人大声喊住了他,不等他回头,便噼里啪啦地说道:
“对你来说,那真的只是过家家吗?”
——是否太阳和月亮的光辉太过明亮,以至于让人看不见身后的微光?
那个一直追逐着他们的身影,真的像过家家一样无足轻重吗?
扶着门的男孩没有回头,半晌的沉默,他才微微垂首,敛下一双漆黑深邃得看不见尽头的眼,冷声道:
“烦死了——”
“你们真的很烦。”我爱罗不明白, 为何人类能够感受到这么沉重的痛苦?
——啊,也不对, 或许正因为我是一个非人的怪物,所以才会比人类感受到更多的苦痛;正因为我是一个怪物, 所以才不配被人类善待……
那么,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苦苦地压抑着自己呢?
被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舅舅刺杀, 又因为自保而错手杀害了舅舅夜叉丸, 在对方说出“你是只爱自己的修罗”时, 我爱罗悬于一线的理智彻底崩溃了。
——“我一直试图将你看作是姐姐的遗物去爱,但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啊!”
——“夺走姐姐生命的怪物,你真的明白爱为何物吗?你真的明白姐姐是怀着怎样的怨恨为你取名的吗?你, 不过是只爱自己的修罗!”
如果我真的是只爱自己的修罗, 那一直以来为了不伤害别人而苦苦忍耐的煎熬是为了什么?一直以来因为害怕怪物失控而不入眠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漆黑的夜晚中, 小小的男孩跪在沙土中放声大哭, 他身周的风沙仿佛感应到他的悲伤一般不断地盘旋聚拢着, 盘附上他的半边身体,试图把他变成怪物。
如果做什么都是错, 生来便背负着错, 那我还不如为自己而活——
寂静漆黑的街道上回荡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 却没有人出来查看一眼,唯恐自己招惹了那藏匿于沙土之下的怪物。
恸哭哽咽着的我爱罗扑倒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沙土翻涌不休,像护盾一般紧紧保护着他, 又像是蠢蠢欲动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爱罗挣扎着坐起,冷绿色的眼眸中满是泪水,他狠狠地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料,用力地将沾满了夜叉丸血液的沙子划在自己的左额上,将赤沙深深地摁进伤口。
他在血肉模糊之间刻下了一个“爱”字。
“吱嘎”一声,身后传来了老旧木门被推开的杂音,我爱罗流着泪,仓皇而又哀痛地回首,可已经失控的沙土已经化作了凶狠的利刃,毫不犹豫地朝着后方刺去。
“嗯?”一个平静而又细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是大漠风沙永远养不出的声音,甜得像掺了砂糖的云。
男孩回首,却在屋内照射而出的灯光下看见了一抹从未见过的樱色。
那属于早春三月、过于娇嫩也过于温柔的色彩,根本不应出现在这个酷烈而又悍然的暴风之国。
从灯光温暖的屋中走出来的女孩,樱发碧瞳,神情恬淡,像一副绘着碧潭幽水、湖边早樱的画卷,每一处落笔都是陌生而又富有意境的绮丽之景。
我爱罗的视野早已被泪水模糊,影影幢幢间只窥见了陌生而又柔软的色彩,是以他并没有发现向来失控的沙土在靠近女孩的瞬间便萎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