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秋盯着沈识棠,觉得这样说孩子气话的沈识棠有趣得很,才笑着说道:“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我的小傻子。
许是这样的声音太让人迷醉,叫沈识棠想到了地窖里储藏着的佳酿红酒,有些昏沉,却发现自己猛地飞了起来,被唐映秋整个抱了起来,沈识棠害怕摔下来只能一下抱住唐映秋的脖子,“你干什么!”
“你刚刚还说,一分一毫都不行的,现在抱着却还来质问我吗?”唐映秋看到的是沈识棠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踢去了脚上踏着的滑板,就这样迈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往回走。
“我!”
沈识棠刚要争辩,唐映秋就凑到了自己的耳边说了一句浑话,自己要挣着从人的怀里逃脱,却又看到了人一双纯良眼睛,到底点了点头,又自顾自把护目镜摘下来,嘟囔说道:“戴着不舒服,我闭着眼睛。”
忽悠忽悠的,一粒雪从天上扭转落下,刚刚好就落在了沈识棠的睫毛上,一颤就融化,沈识棠觉得有些痒,一笑继续用手勾紧了唐映秋的肩膀。
这一路看着的是连绵不绝的山峦、高耸入云的枯瘦树枝、覆盖着雪顶的小屋,山下的教堂传来断断续续的钟声,像是有哪对新人即将获得来自上帝的祝福。
最后万籁俱寂,只有行走在路上的沙沙脚步声。
适宜亲吻,适宜盛开,适宜长长久久。
也适合白头偕老。
时光慢慢从指尖滑过,想和你一起生活。
一程亦已一辈子。我比别的小孩都要早熟,这是我从小到大都听到的夸赞,在别人这样夸我的时候,我会露出我最具善意的笑容出来,我想我应该高兴,可是我甚至连“早熟”这个词的意思都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只有爷爷,没有爸爸妈妈,不是没有,是我很少见到他们。
爷爷说我只要我乖爸爸就会接我回家,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小不点,完成每天的功课之后,我要学习小提琴、钢琴、击剑……这一切充斥着我的生活,而我不知疲倦。
好在这一切都会有回报,我能回家。
可是我的家里多了两个外人。
我到爸爸家里的时候就看到了长得好高的哥哥,那是我第一次叫他哥哥,在知道是他的妈妈把我的爸爸抢走之后,我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那一天他主动朝我伸了橄榄枝,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出去玩,我接受了他的这份善意。
据他说这里是他的学校,今天正好有一次文艺汇演,相比于唐艾初本人,我对这个更有兴趣。我们到的时候演出似乎已经早早开始,我跟着他去了最靠前的位置,主持人说下一个节目是诗朗诵。
那一天我记得很真切,他穿一件白色的衬衫,齐膝的黑色短裤,白色的袜子勒上小腿肚,轻轻缓缓地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太好看了,惹得话筒都开始呜咽,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可以呜咽。
会场一度吵闹,他的目光向我们投来,我紧张地都要咽口水,才发现他压根看得就不是我。
唐艾初跟我说他叫沈识棠,还是他的同学,甚至带我去了后台去看他。
他看到唐艾初出现之后似乎眼睛里有光彩,就跟刚刚舞台上散落下来的小金箔一样,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唐艾初的面前,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刚刚那样吓死我了,我生怕忘记了词。”
“那么短的一首诗,你下课背,吃饭背,你这就是杞人忧天!”
“你知道的,我不爱出风头,上个舞台……”
我看见他的脸有些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了一捧一捧的花,然后才听到他嘟囔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她们……太热情了。”
他们还在继续聊着,直到他看向我的时候才向唐艾初问我我是谁,唐艾初例行公事告诉他我是他的弟弟,然后就看见他的脸上僵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善,虽然那只是一瞬间,但是我也察觉到了。
我没能成为他们谈话的话题,也没能成功地参与进去,有些挫败,我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我年纪尚小,不适合参与他们的聊天。
我想我大概是想要占有他的,想要占有的是唐艾初所拥有的一切,这件事是我在后来才明白的,我对此并不感到亏欠。
我甚至是报复性地常常去父亲家里,甚至希冀着他能看看我,好歹我的命有他的一半,结果没有,我明白了,不管我做的多好,我都比不上唐艾初的一分一毫,从此之后我不再去那里,并且和他单方面断绝了联系。而那个时候我也知道了我的妈妈并不是因为生下我难产而死,而是因为她出轨了,去找了别的男人,甚至于刚刚生下了一个我该叫弟弟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