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于小山知道,那每天灿烂到极点的笑容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状态强行撑出来的。
他想帮她遮风挡雨,可是自己现在却破败不堪。于小山不希望自己成为孟串儿的负担,当然这只是希望,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已经是了。
所以在状态允许的情况下于小山会坚持一点点地挪,只是最近越来越怕最终有一天挪不动了,当他被所有情绪压倒的那一刻,他将不想再撑也不再撑了。那时候孟串儿会如何自己可能已经无法顾及。
他甚至有一种极端的想法,他觉得他是一个拖累者,他没有欲望没有能力只会把一切节奏打得乱七八糟。
可是孟串儿是个正常人,她应该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甜蜜幸福,吃饭喝水以及上床。所以他特别想劝孟串儿,如果有另一个男人照顾她陪伴她,能走进她的世界,希望她可以去积极尝试。
至少在孟串儿孤独的时候能有个人在她身边给她一个拥抱。这在之前的于小山的世界观里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但现在他想试着接受,他希望孟串儿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好。
但是面对这一桌子的菜,和孟串儿情深义重的卡片,还有怀里的穿着小红袄的财财财,于小山知道这话现在说不合适。
“大猫猫?吃饭呀,给你倒上点小酒,咱们仨整两杯?”
“对对对,整两杯。”小城屁颠屁颠跑去拿杯子。
于小山拿着筷子开始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东西,他的脑子里的所思所想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无比痛恨这样的自己!
孟串儿跟小城碰了一下杯子:“大猫猫!过年好!”
小城开开心心:“新年快乐!”
孟串儿瞪了他一眼,小城挠了挠头:“为啥又瞪我,我哪说错了。”
孟串儿的心思比小城细,她不敢说新年快乐,她也不敢提快乐这个词儿,害怕说了这个词儿,而于小山根本不快乐反而会更加责备自己。
小城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但是他也不敢再瞎说话,就开始闷头大快朵颐吃东西。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弄得跟扭秧歌的大妈们似的,红红黄黄,离远了看像一屏幕巨大的鸡蛋炒西红柿。
外面噼里啪啦不间断地在放鞭炮,财财财吓得从于小山怀里蹦下来钻到床底下去了。
热闹如烈火烹油,而小小餐桌中的悲伤太多,如逆流的河水般不息。孟串儿的心里反而油然生出了一种叛逆,最坏最坏的状况不过如此。
自己就好像一个弹簧,被众多苦难强行压到底,老子偏不信邪,非要死磕到底,只要大猫猫还活着,我孟串儿就一定要反弹回去!假期其实是到初七截止,但投行的假期相对宽松。因为服务的都是金字塔顶尖的企业主们,这些老板过年的时候都不一定在国内。
一般都带着家人跑到世界各地去度假,既然服务对象都没回来,服务人员自然可以偷懒不去上班。
但是不包括孟串儿。她大年初三就被曾婷婷和于畅的夺命连环call给逼到了办公室。隔着会议室的门就听见曾婷婷在“训”于畅。这个时间除了他们仨,没有其他任何同事在,所以曾婷婷声音很大,丝毫不掩饰。
“串儿姐对你不薄吧?那十个人全去了钱一明团队,偏偏让我用关系留下了你。你能不能上点心!”
于畅小声嘟囔:“我怎么不上心了呀?”
“还怎么不上心?刚才考你的保荐代表人历年考试的真题,10道题你错两道!”
于畅又好气又好笑:“那我的胜率也是80%,这个考试60分就可以过。”
孟串儿在门口憋着乐,打算偷听一会儿再进去。还是第一次听见曾婷婷叫“串儿姐”,看来这丫头就是嘴皮子硬。
曾婷婷的语气陡然变高,孟串儿几乎都能想象出她杏目怒睁,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傲娇样儿:“屁!考十道错两道非常有可能考一百道错五十道!到时候你就不及格,不及格就得等下次!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不懂!”
于畅估计是在点头:“我知道了曾老师,我肯定会努力学习然后考上保代为团队增光的。”
曾婷婷显然为于畅的“错两道题”余怒未消:“钱一明那个团队都带了一年了,他的那些人万一要是给我们使绊子,死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有项目都必须抓在自己手里!我不管!我们两个必须都拿到保代资格!”
孟串儿推门进了来,笑意盈盈。
曾婷婷用手绕了绕耳边碎发,略显尴尬,于畅则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听训了。
他俩异口同声:“孟总,串儿姐。”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个特别厉害的小姑娘叫我串儿姐,这会儿怎么又改孟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