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卢悠悠被关在牢里日子不短,被里面恶劣的伙食搞坏了胃口,就算烤鸡烤兔再美味,对她来说也太过油腻,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还好有小白帮忙,才消灭了属于她的那一份。
哥舒翰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胃口,似乎只要有吃的,天大的事儿也能抛在脑后,卢悠悠吃不下的,他统统一扫而光,简直像是胃里有个无底洞一般。
“吃饱了?”卢悠悠见他连最后一根鸡脖子都咔嚓咔嚓啃得干干净净,生怕他还没吃饱,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李宪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
哥舒翰点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卢悠悠哂笑一声,“怎么?还想拿我当人质?”
哥舒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苦笑和自嘲之色,轻叹道:“你们中原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是你救了我,我哥舒翰就算再冷血,也不会对恩人下手。”
“算你还有点人性!”
卢悠悠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说说你,一个大好男儿,一身本领,再不济打猎也能活,怎么就成了人家的狗腿,被人利用的干干净净不说,最后还要杀你灭口……枉费你把他当兄弟,替他杀人卖命,真是自讨苦吃……”
“啪!”
哥舒翰手中握着的木柴断成两截,手背上的青筋爆出,肩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轻点轻点!又流血了!”
卢悠悠一见,急忙抓了把草药,刚要处理,忽地眼珠一转,递给哥舒翰,“嚼一嚼,嚼烂了敷在伤口上,止血!”
哥舒翰愕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草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自己的身体,伤得有多重他最清楚,没想到这些草地上常见的野草居然能止血止痛,效果如此之好。只不过……自己身上这么多伤口,敷了厚厚一层草药,若都是嚼烂的……那岂不是说,这里面都是卢悠悠亲口……
忽然之间,他觉得伤口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从伤口处的皮肤一直烧到血脉骨髓里,蔓延到全身,似乎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看他拿着草药半天不动,反倒两眼发直,黝黑的面庞居然隐隐透出些红色来,也不知是被篝火照的,还是发烧了,卢悠悠忍不住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没事吧?发烧了?”
“没……没事!”
哥舒翰狼狈地向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尽管她那柔嫩冰凉的小手触碰到额头的感觉要命的好,可他依然很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赶紧将手中的草药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几口,顿时被那苦涩辛辣的滋味刺激得差点吐了出来。
“啊——呕——”“别吐!吐了也得捡起来给你自己敷上!”
卢悠悠见哥舒翰中招,刚想笑,没想到他朝着自己这边作呕起来,顿时吓到,赶紧退后,声色俱厉地恐吓了一番,好歹见他咬牙切齿地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嚼烂了草药,敷在自己的伤口上,这才松了口气。
本想捉弄一下他,结果差点把自己恶心到,也真是醉了。
哥舒翰捂着嘴,忍着那古怪的草药味敷好药,感觉着裂开的伤口一阵清凉,很快便止住流血,他便是习惯受伤能忍得痛,也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看到卢悠悠的表情,也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十有八九错了,这丫头哪里会亲口嚼草药给他,故意捉弄恶心他还差不多。
卢悠悠见他沉默下来,也有几分心虚,“怎么?生气了?不至于吧?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司梧那样对你……”
“他也救过我。”
哥舒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远处,前方的河水在夕阳的映照下,粼粼波光都变成金色,乍一看,与当年大漠金色的沙滩一般,反射过来的光芒,都晃得人睁不开眼。
“若没有他,我早已葬身大漠之中……”
卢悠悠一怔,“他不是武氏后人,又怎会去大漠?”
哥舒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事已至此,只怕在别人眼里,她和他都已经是死人,以前要隐瞒掩盖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说出来,扯开这道伤疤,或许便可忘了昔日的情义。
他第一次看到司梧时,是在一个马厩里。
那时的他也不过十多岁刚丧母不久,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拴在马厩中,跟马抢着豆饼吃还得被人打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谁也不曾想过昔日金尊玉贵的凉王之孙,竟然会沦落成为他人脚下的奴隶,靠着一点牲畜的饲料艰难为生还要被人当成牲畜一样欺辱。
可就这样一个眼看就要被人凌辱致死的少年却在哥舒翰经过的时候,拉住了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